秦寿三人前脚刚离开通天峰,后脚,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合欢宗。
只是,这传出去的内容,在有心人的刻意推动下,早就变了味道。
宗门各处,无数弟子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潘长老和柳长老被宗主召见,当着所有人的面被狠狠训斥了一顿!说她们行为不端,败坏宗门风气,差点就废了她们的长老之位!”
“何止啊!我从执法堂的师兄那里听到的内部消息!那个叫秦寿的小白脸,被宗主查出来历不明,是个奸细!已经被打入咱们合欢宗最底层的天牢了!永世不得翻身!”
“真的假的?那可太好了!我就说嘛,圣女殿下怎么可能容忍这种败类在宗门里上蹿下跳!这下终于出手整顿风气了!”
“肯定是圣女殿下在背后发力了!那潘瑾怜和柳如烟之前多嚣张,还不是得罪了圣女?现在被宗主厌弃,活该!看她们以后还怎么狂!”
“这么说,听雨阁和冰心小筑又要换主人了?咱们是不是该抓紧时间,去圣女的邀月宫那边拜拜码头,混个脸熟了?”
一条条恶毒的、经过精心编撰的谣言,在极短的时间内发酵,席卷了宗门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谣言的源头,毫无疑问,全都指向了圣女乔尤馨的府邸,邀月宫。
在正面对峙中吃了大亏的圣女,显然立刻改变了策略。
她要用舆论,用所有弟子的嘴,将潘瑾怜和柳如烟彻底孤立,将秦寿钉在耻辱柱上,让他们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这一招,比直接动手还要阴险恶毒。
听潮小筑内。
“砰!”
一张由千年寒玉制成的桌子,被潘瑾怜一掌拍成了齑粉。
“欺人太甚!乔尤馨这个贱人!她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扳倒我?”
潘瑾怜气得浑身发抖,丰腴的胸口剧烈起伏,绝美的脸上满是冰霜。
她不怕正面厮杀,可这种躲在暗处放冷箭的阴招,让她憋屈到了极点。
“瑾怜,你冷静点!”柳如烟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她来回踱步,满心焦虑,“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这些谣言传得太快了,现在整个宗门都以为我们失势了,就连我们两堂的弟子,人心都开始浮动了!”
她比潘瑾怜更懂人心。
一旦被贴上“失势”的标签,她们很快就会被所有人抛弃,墙倒众人推。
“那怎么办?!”潘瑾怜怒道,“难道就任由她们这么污蔑?我现在就去撕了那些长舌妇的嘴!”
“没用的!”柳如烟一把拉住她,“你堵得住一个人的嘴,堵得住全宗门的嘴吗?这事,还得看寿儿怎么说!”
两人心急如焚地冲进了秦寿的修炼室。
一进门,却看到秦寿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那本宗主“赏赐”的,名为《百草解》的兽皮古籍,看得津津有味。
他神情专注,仿佛外界那些能把金丹长老都逼疯的谣言,对他而言,不过是窗外的几声犬吠。
“寿儿!”
柳如烟急得都快哭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你还有心思看书?外面天都快塌了!那些谣言你听到了吗?乔尤馨那个贱人,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听到了。”秦寿头都没抬,手指慢悠悠地翻过一页书,淡淡地应了一声。
“听到了你还这么淡定?!”潘瑾怜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抢上前,恨不得把那本破书抢过来撕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被打进天牢了!我们两个也成了宗门弃子!再不想办法,我们三个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秦寿终于放下了书。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个急得团团转的绝色师娘,笑了。
他伸出手,将柳如烟和潘瑾怜一左一右地拉到自己身边,让她们坐下。
“急什么?”
他反问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你们还能一个个去撕烂吗?”
“那怎么办?”柳如烟急道。
秦寿拍了拍她们的手背,安抚着她们,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别急。”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潘瑾怜和柳如烟面面相觑,完全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看着秦寿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睛,她们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不知为何,竟然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仿佛只要这个男人在,天就塌不下来。
第二天。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听潮小筑会大门紧闭,选择避风头的时候。
秦寿,做出了一个让整个合欢宗都大跌眼镜的举动。
他,拿着那本宗主亲赐的《百草解》,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杂役弟子服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听雨阁。
他去的方向,不是任何长老的府邸,也不是宗门禁地。
而是合欢宗内最繁华、人流最密集、三教九流汇聚的“万法集市”。
当秦寿那张俊朗的脸,出现在万法集市的入口时,整个集市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快看!那不是秦寿吗?”
“他……他不是被打入天牢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穿得跟个杂役一样……难道是被贬了?”
无数的窃窃私语,夹杂着惊疑、嘲讽、幸灾乐祸的目光,像潮水一样向他涌来。
秦寿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径直走到了集市中心最显眼的一个空地。
那里,通常是给那些走投无路的弟子,变卖家当换取灵石用的。
然后,在所有人匪夷所思的注视下。
秦寿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将那本兽皮古籍,小心翼翼地,像是什么绝世珍宝一样,摊开,平铺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就那么盘腿坐着,闭上了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整个万法集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他这套操作给干懵了。
这……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