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西山脚下的薄雾还没散,像层纱裹着破败的土地庙。庙门是两扇朽坏的木门,门板上的 “土地公” 画像被雨水冲得模糊,只隐约看见个轮廓;庙院里长满半人高的杂草,草叶上沾着露水,踩上去湿冷刺骨。
庙后有棵老槐树,树干上缠着藤蔓,树下堆着些枯枝 —— 柳氏的人就躲在树后,手里攥着个油布包,里面是要销毁的账册。负责盯梢的家丁蹲在不远处的土坡后,手里握着根木棍,不敢轻举妄动 —— 对方有三个人,还带着刀,硬拼怕吃亏。
沈清晏坐着马车赶到时,晨雾刚好散了些,她换了身便于行动的青布襦裙,腰间系着母亲留下的短刀(用布裹着,藏在裙裾下),身后跟着李伯和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马车停在坡下,她能清楚看见树后晃动的人影,还有油布包反射的微光 —— 那是账册的油纸封面。
“小姐,他们要烧账册了!” 家丁压低声音,指着树后 —— 其中一人已经掏出了火折子,正吹得火星四溅。
沈清晏当机立断,对李伯说:“您带一个家丁从左边绕过去,堵住他们的退路;我和另一个家丁从正面过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记住,别伤到人,重点是抢账册。”
李伯点头应下,悄悄绕到树后左侧;沈清晏则捡起块小石子,往杂草丛里扔去,“哗啦” 一声,惊得树后人立刻回头。
“谁在那里?” 柳成的声音响起 —— 他居然也来了,手里握着把锈迹斑斑的刀,油布包被另一个汉子抱在怀里。
沈清晏从坡后走出来,语气平静:“柳成,把账册交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你昨天闹事的事。”
“交账册?做梦!” 柳成挥了挥刀,“这账册要是落在你手里,我妹妹和我都没好果子吃!今天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给你!”
汉子也跟着附和,把油布包往身后藏:“我们奉柳夫人之命,今天一定要烧掉这个东西,你别多管闲事!”
就在这时,李伯突然从左侧冲出,一脚踹在汉子腿上,汉子 “扑通” 一声跪下,油布包掉在地上。柳成急了,举刀就往李伯身上砍,沈清晏眼疾手快,从裙裾下抽出短刀,架住柳成的刀 —— 她在现代学过基础防身术,对付柳成这种没章法的莽夫刚好够用。
“柳成,你再反抗,就是持刀伤人,官府来了也保不住你!” 沈清晏的力气不大,却精准地压住刀背,让柳成动弹不得,“你妹妹做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何必替她送死?”
柳成的手开始发抖,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李伯趁机按住柳成,另一个家丁捡起油布包,打开一看 —— 里面的账册被撕了大半,只剩下几页残页,上面记录着 “柳氏给西夏使臣送银子”“买通边境守军放私货” 的只言片语,关键信息都被撕掉了。
“小姐,账册不全……” 家丁小声说,脸上满是失望。
沈清晏接过残页,仔细看了看 —— 残页边缘有烧焦的痕迹,显是柳氏的人故意撕毁后,准备烧掉剩下的。“没关系,” 她把残页折好,塞进袖袋,“有这些就够了,至少能证明柳氏勾结外人。柳成,你现在跟我回府,说说你妹妹让你去破庙烧账册的事。”
柳成瘫在地上,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只能任由家丁架着往回走。晨雾彻底散了,阳光照在破庙的木门上,沈清晏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 柳氏勾结的是西夏,这可是通敌大罪,比挪用嫁妆严重多了。
回到沈府,沈清晏把柳成关在柴房,派家丁看守,然后拿着残页去找周嬷嬷。周嬷嬷看完残页,脸色惨白:“老夫人当年说‘柳氏勾结外人,要对沈家不利’,原来是真的!她勾结西夏,要是被老爷知道,肯定饶不了她!”
“可账册不全,没办法定她的罪。” 沈清晏皱着眉,指尖划过残页上的 “西夏使臣” 四字,“咱们得找到完整的账册,或者找到柳氏勾结西夏的其他证据。”
晚晴突然想起件事:“小姐,昨天您从破庙回来时,我在柳成的油布包里看到个小铜牌,上面刻着‘西夏’二字,会不会是证据?”
“铜牌?” 沈清晏眼睛一亮,“快去找找!柳成被抓时,油布包落在马车上了。”
晚晴很快就拿来了铜牌 —— 是块巴掌大的黄铜牌,正面刻着西夏文字,反面刻着个狼头图案(西夏的图腾)。周嬷嬷凑近看了看,摇了摇头:“我不认识西夏文字,但这狼头图案,确实是西夏人的东西。”
沈清晏把铜牌和残页放在一起,心里有了主意:“李伯,您认识汴京府尹的文书对吧?能不能请他帮忙翻译铜牌上的文字,再查一查最近有没有西夏使臣来汴京?”
李伯点头:“我这就去!府尹大人跟老爷是旧交,肯定会帮忙。”
看着李伯离开,沈清晏走到窗边,看着西跨院的石榴树 —— 柳氏勾结西夏,肯定不止送银子这么简单,说不定还跟母亲的死有关。她想起白玉酒爵里的纸条,“嫁妆箱底暗格”,说不定暗格里藏着更重要的证据。
“周嬷嬷,” 沈清晏转身,“您知道母亲的嫁妆箱底暗格怎么打开吗?纸条上说钥匙在您这里。”
周嬷嬷愣了愣,从手腕上褪下个银镯子,镯子内侧有个极小的钥匙孔:“这镯子是老夫人给我的,说要是您遇到危险,就用它打开嫁妆箱的暗格。我一直没敢告诉您,怕您年纪小,扛不住这么大的事。”
沈清晏接过银镯子,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 这是母亲留下的希望,她一定要找到暗格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