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
水里的小丽再次发出空灵的叫声,似乎在催促刘轩。
“别,别急啊,我再找找,万一师祖他老人家老年痴呆……啊不是,万一他忘了啥东西在这呢?”
刘轩转身对着小丽喊道。
小丽这次显然不耐烦了,它喉咙里发出低沉悠长的鸣叫,带着一种明显的焦躁。
原主人逝去的悲伤,或许还有对新主人磨蹭的不满,让它失去了耐心。
刘轩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小丽大口一张,一个巨大的、坚韧的透明水泡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还没来得及惊呼,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连人带水泡就被小丽吸进了嘴里。
“我……”
刘轩的抗议被闷在了泡泡里。
下一刻,天旋地转!
小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摆,如同鱼雷般射入洞穴边缘那条黑暗水道。
三级变异兽的绝对速度瞬间爆发!
刘轩只感觉仿佛被塞进了超音速战机的驾驶舱,正在做极限过载机动。
巨大的G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眼前一片漆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本就虚弱,这堪比酷刑的颠簸没持续几秒,就很没面子地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小丽啊小丽,你这就过分了!我小本本可记下了!”
……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在混沌中一点点拼凑起来。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一股混合着干草、泥土和淡淡鱼腥气的味道钻入鼻腔。
然后是触觉,身下是硬中带软的木板,铺着厚厚的、有些扎人的干草。
肋部的剧痛被一种清凉的麻木感取代,似乎敷了什么东西。
刘轩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细碎的金色阳光从茅草铺就的屋顶缝隙里漏下来,在空气中划出几道光柱,无数微尘在光里飞舞。
这是哪儿?
“你醒啦?”
一个清脆得像清晨鸟鸣的女声传来。
他循声望去,门口逆光站着一个姑娘,身形苗条,扎着两根粗黑的麻花辫,看不清面容。
她赤着脚,裤腿卷到膝盖,露出晒成健康小麦色的小腿,上面还沾着未干的水珠和一点点泥渍。
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冒着热气。
她快步走近,蹲到床边,这才看清她的脸。
这位约莫十八九岁的绝美少女,美得鲜活而生动。
常年经受湖风吹拂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仿佛熟透的水蜜桃。
她那双大眼睛格外清澈亮晶晶,笑起来时,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一笑生辉。
“我叫乔四妹,在芦苇滩捡到你的。”
她把陶碗往前递了递,里面是奶白色的鱼汤,飘着几片翠绿的野菜。
“你晕在那儿,旁边还守着有些眼熟的一只大江豚。
起初我不敢过去,那只江豚看到我过来,它叫了几声就钻回水里去了。”
“后来我才想起来,那只江豚似乎是吕……
似乎像一个前辈养的宠物,所以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刘轩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像散了架。
“别动!”
乔四妹连忙空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小。
“吴姨说你受伤不轻,肋骨断了两根,人也很虚,要好好将养几天!”
刘轩一阵无语:
“……麻烦把‘弱’字加上……你可以说我虚弱,但不能说我虚!”
没说话,只是感激的对少女点了点头。
这世道,还会好心“捡人”的,不多。
他探头透过旁边的竹编窗户看向外面。
好大的湖!
波光粼粼的湖水一望无际,近处是蔓延的翠绿莲叶,几艘窄长的渔舟在其间穿梭。
上百座石木搭建的小屋依水而建,散落在湖中的小岛上,外面有一圈低矮石墙作为防御。
更远处,水天相接之处,巍峨的大山连绵起伏,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金光。
宛如与世隔绝的桃源画卷。
刘轩心里咯噔一下。
小丽这是把自己带到哪个旮旯来了?
这建筑,这打扮,这古朴的氛围……
难道师祖的共生兽不光会飙车,还兼职玩跨界传送?
又穿越啦?
“这是哪?”
他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这儿叫千岛湖,这里是我们幸存者小镇——景德镇。”
乔四妹用一把木勺舀起鱼汤,小心地吹了吹,递到他嘴边,“你先喝点……”
“景德镇?你们盛产瓷器?”
乔四妹一愣,开口道:“我们这儿除了靠捕鱼为生,啥也不产。”
“那你们这个景德镇距离泗水城还有多远?”
“泗水城?没听过……对了,你怎么会被小丽带到这里来?吕道长人呢?……”
“四妹!”
一声严厉的、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喝止从门外传来。
脚步声响起,一个大约50岁左右的妇人走进了木屋。
妇人满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小髻。
眼角皱纹密布,像是被风霜刻下的年轮,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得惊人。
她穿着深蓝色的土布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却异常整洁,整个人气度不凡,依稀还能看出昨日的风华。
乔四妹像只受惊的小鹿,立刻放下碗站了起来,恭敬地退到一边:
“吴姨。”
老妇人没理会她,径直走到床前,锐利的眼睛查看他肋下敷着的绿色草药的伤口情况,然后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直接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外乡人,”她的声音干涩而冰冷,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打哪来?”
刘轩心念电转,这地方透着古怪,但还能捕鱼,应该不会把自己烤着吃了,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安西,”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虚弱,“我们的船队……在江上遇到了水匪,混战中我落了水……”
“安西?”
被称作吴姨的老妇人冷眼看着刘轩:
“哼!安西离这儿隔着十万八千里!中间是几千里荒无人烟的废土和尸人占领区!什么船队能跑到这儿来?说实话!”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光着屁股的小男孩举着一本书册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邀功似的喊道:
“吴姨!吴姨!我和狗蛋帮他晾衣服时发现的,他全身上下,除了这身破衣服,就只有这个!
硬邦邦的,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正是那本《道德经》!
刘轩心里一急,也顾不得疼痛,伸手就去抢:“还给我!”
动作太大,肋部顿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冷汗直冒。
吴姨一把从小男孩手里拿过书册。
这书看着残破,纸张泛黄脆弱,但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居然还是原来那模样,一点也没有被水浸泡打湿的痕迹。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动作忽然一顿。
那空白处,用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写着一行小诗,墨迹已有些年代:
“欲觅金丹救大荒,奈何浊世已难量。
拂衣笑辞蓬莱路,独倚寒江醉一场。”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力不从心的疲惫,一种试图力挽狂澜却最终无奈的萧索,跃然纸上。
落款是三个铁画银钩的字——吕洞玄!
看到这个落款,吴姨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猛地一颤,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吕洞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