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州城郊的农户家,院子里晒着金灿灿的玉米,几只老母鸡在篱笆下刨食,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泥土香。
沈念安蹲下身,帮阿默理了理衣领,语气温柔:“阿默,你先在这里住些日子,好不好?张婶人很好,会给你做你爱吃的南瓜粥。等我把事情办完,就来接你。”
阿默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沈念安的衣角,没说话,只是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舍不得。这几日相处下来,他虽然依旧沉默,却早已不再像初见时那般警惕,会在沈念安看书时安静地坐在旁边,会在她累了时递上一杯水,那双眼乌溜溜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依赖。
张婶是个面善的中年妇人,丈夫早逝,独自带着个十岁的儿子过活,性子淳朴。沈念安给了她一笔钱,只说阿默是远房亲戚的孩子,暂时托付照看,张婶爽快地应了。
“沈姑娘放心,我会把这孩子当亲儿子疼的。”张婶笑着说,手里还拿着块刚做好的米糕,递到阿默面前,“来,孩子,尝尝婶做的米糕。”
阿默看了看米糕,又看了看沈念安,犹豫了半天,才伸手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沈念安,像是怕她突然消失。
沈念安心里有些发酸,却还是狠了狠心,站起身:“张婶,那我先走了,有事我会派人来通知你。”
她转身往外走,不敢回头。走了几步,却感觉到衣角被轻轻拉住了。她回头,看见阿默仰着小脸看着她,眼里含着泪,小手从袖口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然后猛地转身,跑回了屋里,再也没出来。
离开农户家,沈念安没回晚晴居,而是径直去了峦州最大的市场。
这半个月来,她基本上都是蹲守在农户家,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盯上了那户,等跟着人离开后,
沈念安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屏住呼吸。这寺庙看着荒废,门口却有专人看守,显然不简单。
她正想再靠近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看见御宸乾的一个随从站在身后,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寺庙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他去探查,让她先回去。
沈念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这些随从,贸然行动只会坏事。
回到晚晴居时,御宸乾正在书房等她。
“查到什么了?”他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沈念安把这半个月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最近查到的峦州的几大家族,以及朝中局势变化,还有那个小孩被人跟踪废弃寺庙的事。
“废弃寺庙……”御宸乾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朕让人查过,那寺庙几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烧毁了,之后一直没人敢去,据说闹鬼。”
“闹鬼多半是幌子。”沈念安道,“我猜,他们是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或者……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御宸乾点头:“随从已经进去探查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那随从回来了,脸色凝重:“陛下,沈姑娘,寺庙里果然有人搞鬼,有人在那里私练兵。”
“私兵?”沈念安愣了一下,“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可是我总觉得好像不对劲。”
御宸乾的眼神沉了下来:“或许,他们要的就是想让你看到的。”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城西的方向,“念安,你该想法子去探探。”
沈念安的心猛地一跳。探探倒也不是很难,
沈念安点头,不过想到什么,她小心的试探问道:“先生,可以把暗七借给我吗?”御宸乾看向她,明明他的眼神很平静,可她总觉得他知道自己的用途,而且还是很不赞同,最后他叹了口气,摆摆手,沈念安高兴的说:“谢谢先生”。然后去查那破庙的事儿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本打算晚上去探探是什么情况,可没想到,暗七发信号了,阿默那里出事了。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压在峦州城郊的小村落上。
张婶家的灯早就熄了,只有院角的柴房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那是沈念安特意留下的,让阿默夜里怕黑时能有个念想。
阿默缩在柴房的草堆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旧布偶。布偶的胳膊断了一只,脸上的颜料也掉得差不多了,却是他唯一的念想。他睡不着,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白天沈念安离开时的眼神,总在他脑海里晃。
忽然,院门外传来极轻的“咔嚓”声——是门闩被撬开的声音。
阿默的身体瞬间绷紧,像只受惊的小兽,连忙把自己埋进草堆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柴房的门缝。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进院子,为首的是个穿着锦袍的年轻男人,面容俊美,正是阮景盛。他身后跟着个身段极好的女子,正是柳依依,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人呢?”阮景盛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
“阮爷放心,探过了,那孩子就藏在柴房。”一个手下低声回话,手里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柳依依娇笑一声,声音平静的说:“老爷子不放心,但也下了命令,处理干净。”
阿默在柴房里听得浑身发抖,小手死死咬住布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认得这些人——是之前一直追着他的“坏人”,他们要杀他。
就在黑影们要冲向柴房时,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从院墙上跃下,挡在了柴房门口。
“阁下深夜闯民宅,就为了杀一个孩子?”暗七的声音冷得像冰,手里的短刀已经出鞘,“未免太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
阮景盛看到暗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原来真有人保护着。怪不得不好杀,只是凭你能拦得住我。这里可是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