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火把来!”
火把被递了下去,照亮了墓室的轮廓。那是一个不大的石室,四壁空空,只有正中央放着一个石棺,石棺前的供桌上,摆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
阮天雷被人小心翼翼地抬进墓室。
他抱着锦盒的手微微发颤,目光扫过被撬开的石板边缘,那里刻着一道极浅的凹槽,形状像个歪歪扭扭的箭头,直指墓室深处的墙壁。
是明月的笔迹。她总爱画这种奇怪的记号,说是什么“隐藏关卡”。
“把那边的墙敲开。”阮天雷指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发紧。
汉子们面面相觑,还是拿起工具,对着墙壁凿了下去。砖石碎裂的声响里,一道暗门赫然出现,里面竟是个更深的耳室,比主墓室大了近一倍,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物件。
火把的光扫过,照亮了满室的惊奇。
靠墙的架子上,码着一摞摞装订奇特的书。封面上的字弯弯曲曲,没有一笔是九州的篆隶——那是风明月用现代简体字写的日记和带来的书。阮天雷随手抽出一本,封面上写着《基础物理》,里面画满了各种公式和图形,还有他当年看不懂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能量不会凭空消失”。
另一堆书里,有讲植物培育的,有记天文星象的,甚至还有几本封面花哨的小说,里面夹着风明月写的小纸条:“这段写得真好,小雷子肯定看不懂”“下次教他用‘平行宇宙’骗他,看他信不信”。
地上的木箱里,装着更多古怪玩意儿:能折叠的金属架子(后来他才知道叫“晾衣架”),会自己滚的木头小车(里面藏着发条),用油布包着的透明薄片(风明月说这是“塑料”,能挡雨)……最显眼的是个拳头大的铁盒子,一按侧面的按钮就“啪”地弹开,里面分了十几个小格子,风明月说这是“药盒”,能提醒她按时吃药。
阮天雷的手指抚过这些物件,每一件都带着她鲜活的影子,仿佛能听见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往里面找找。”他哑着嗓子吩咐,目光被耳室最深处的阴影吸引。
两个汉子举着火把走近,忽然低呼一声。那里的架子上,整齐地码着一排物件:缠着细铁丝的短箭,尾部带着小钩子的飞镖,还有几个巴掌大的铁球,表面布满尖刺,一看就淬了毒——竟是些简易却凌厉的现代暗器,样式古怪,却透着一股狠戾。
“这是……”汉子们吓得后退一步。
阮天雷却不意外。他想起风明月说过,她的世界虽然安稳,却也有坏人,这些是“防身用的”。
而耳室正中央的高台上,单独放着一个黑布蒙着的东西,形状方正,透着一股冰冷的金属质感。
阮天雷让所有人退到外面,自己推着轮椅靠近高台。他颤抖着掀开黑布——
下面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金属物件,握把处缠着防滑的布条,枪管细长,旁边还放着个扁平的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颗黄铜色的小圆球。
是枪,还有子弹。
当年风明月拿出这东西时,他以为是什么新奇的火器,直到亲眼看见她对着百米外的树干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树干应声出现一个孔洞,他才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她说这叫“手枪”,是她那个世界最常见的武器,能在瞬间取人性命。
这些都是她曾留下的东西,让他在保命的时候用。
阮天雷最后取了那把枪和子弹,收入锦盒里。埋了墓后离开了后山。
听风楼密室的水盆里,母蛊的嗡鸣陡然急促起来,水面的涟漪层层叠叠,将阮府护卫压低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老爷子把从后山挖出来的东西锁进了书房暗格,还说这几日要进宫面圣……”
沈念安指尖在水盆边缘轻轻敲击,眼神渐沉。
后山的墓室里果然藏着东西,只是阮天雷进宫前挖了什么东西呢?
“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沈念安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她本就打算夜探后山,如今阮景盛要亲自带路,正好可以坐收渔利。
当天深夜,月色被浓云遮蔽,后山一片漆黑,只有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沈念安一身夜行衣,像只灵猫般穿梭在树林里。她借着听声蛊传来的动静,精准地找到了阮景盛一行人——他带了四个护卫,每人手里都提着灯笼和工具,正鬼鬼祟祟地往之前填土的地方走。
“动作快点,天亮前必须完事!”阮景盛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严肃,“老爷子藏着什么居然亲自来挖,本世子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
护卫们应着,很快就找到白天做的标记,挥起锄头开始挖土。泥土翻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念安隐在一棵老槐树的树冠里,屏住呼吸。她能看到阮景盛焦躁地踱步,时不时抬头望向四周,显然做贼心虚。
半个时辰后,“哐当”一声脆响,锄头再次撞上了石板。
“找到了!”护卫低呼一声。
阮景盛立刻凑过去,亲自指挥着撬开石板。当那个黑黢黢的墓口再次露出时,他眼里闪过贪婪的光:“下去看看!仔细搜,一点蛛丝马迹都别放过!”
两个护卫举着灯笼先跳了下去,很快传来喊声:“公子,下面有个耳室!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阮景盛眼睛一亮,也跟着跳了下去。剩下的两个护卫守在墓口,警惕地望风。
沈念安在树上观察片刻,见时机成熟,身形一晃,如落叶般飘落在地。她指尖弹出两枚银针,精准地刺中守在墓口的两个护卫的睡穴。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处理完守卫,沈念安悄无声息地滑入墓道。
耳室里,灯笼的光芒晃动,照亮了满室的狼藉。阮景盛正指挥着护卫翻箱倒柜,之前阮天雷没带走的那些奇异杂书被扔得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