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定了定神,银镯突然发烫,阿紫在里面剧烈扭动。她低头一看,手腕上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竟在雾气中开出一朵朵小小的紫花,顺着花茎望去,尽头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
“这边。”她跟着紫花指引的方向走,那些幻象果然渐渐消散。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突然变淡,眼前出现一块空地,空地上立着块石碑,碑上刻着狼头记号,下面压着个铁盒。
秦观刚要去拿,沈念安突然按住他的手——铁盒周围的草叶上,沾着极细的银色粉末,是“牵机散”,一碰就会让人肌肉僵硬。
她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正是之前得到的第五物),往铁盒上一放,只听“咔哒”一声,铁盒弹开了。里面没有别的,只有半张羊皮卷,上面画着只展翅的鸟,鸟爪下踩着个三角形的符号,旁边写着:“第六物,鹰愁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顾楠妤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色苍白:“他们……他们被我引去西边了,但估计很快会绕回来。”她看见铁盒里的羊皮卷,眼睛一亮,“找到第六物的线索了?”
沈念安点头,将羊皮卷收好:“下一站是鹰愁涧。”
话音刚落,林子里突然传来狼嚎,声音很近,带着威胁的意味。秦观握紧短刀,警惕地看向四周:“是守谷人的驯兽,他们还是追来了。”
雾气重新变得浓稠,隐约能看见数对绿油油的眼睛在暗处亮起,正慢慢逼近。雷鸟突然冲天而起,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那些眼睛顿了顿,却并未退去。
沈念安摸出那块黑色玉佩,往空中一抛,玉佩在雾气中发出微光,那些眼睛竟露出了畏惧之色,缓缓后退。“这玉佩……”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看来前辈留下的东西,不只是钥匙。”秦观松了口气,“快走吧,它们只是暂时被震慑住了。”
三人跟着雷鸟往林子深处走,身后的狼嚎越来越远。沈念安摸着胸口的玉佩和羊皮卷,心里清楚,这迷雾森林只是开始,鹰愁涧等待着他们的,恐怕会更凶险。而顾楠妤刚才那句“他们被我引去西边了”,总让她觉得不对劲——以顾楠妤的身手,不该这么狼狈。
雾气又开始变浓,这一次,沈念安的银镯没有发烫,四周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顾楠妤的呼救:“救我……我被抓住了……”
秦观刚要动,就被沈念安死死拉住。她看着眼前渐渐清晰的幻象——顾楠妤被绑在树上,守谷人举着刀正要砍下去,逼真得让人心惊。
“是假的。”沈念安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刚才跑进来时,鞋底沾着东边的红泥,可这幻象里的‘顾楠妤’,鞋底是黑的,是这里的泥。”
秦观愣了愣,再看那幻象,果然如沈念安所说。幻象里的“顾楠妤”见他们不动,呼救声越来越凄厉,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还好你细心。”秦观擦了擦额头的汗。
沈念安却没说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真正的顾楠妤,此刻到底在哪?迷雾森林的幻象,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厉害,而那些守谷人,又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雷鸟在前面鸣叫,催促他们前行。沈念安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剑——不管前路有多少幻象和陷阱,她都必须走下去。
穿过迷雾森林的最后一道雾障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雷鸟在前方盘旋片刻,忽然朝着西北方向俯冲而去,那里隐约能听见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
“是鹰愁涧。”秦观望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峡谷,“听说那涧水是从百丈悬崖上冲下来的,底下全是暗礁,连老鹰都不敢靠近,故而得名。”
沈念安的银镯微微发烫,阿紫在镯内轻颤,这次的感应比在迷雾森林时更清晰,像是在指引某个具体的方位。她顺着雷鸟飞去的方向走,脚下的路渐渐陡峭,长满了带刺的藤蔓,稍不留意就会被划破皮肉。
行至悬崖边,才看清鹰愁涧的全貌——墨绿色的涧水如一条巨蟒,在峡谷底部奔腾咆哮,两岸的岩壁光秃秃的,只有几株顽强的松柏斜斜地扎根在石缝里。雷鸟正停在对面崖壁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对着他们不停鸣叫。
“第六物应该在那边。”沈念安指着雷鸟停留的位置,眉头却皱了起来,“可这涧宽少说也有三十丈,怎么过去?”
秦观俯身查看崖边的岩石,忽然指着一处被磨得光滑的石痕:“有人来过。你看这痕迹,像是固定绳索留下的。”他往涧底望了望,“说不定有吊桥,被雾气遮住了。”
话音刚落,雷鸟突然俯冲而下,翅膀扫过涧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彩虹。彩虹消失的瞬间,对岸的岩壁后竟缓缓伸出一道简陋的木桥,桥板朽坏不堪,仅靠几根粗绳维系,在风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断裂。
“果然有桥。”秦观刚要迈步,就被沈念安拉住。
“等等。”她指着桥板上的苔藓,“这桥看起来很久没人用了,苔藓长得很密,可绳子却很新,像是刚换过。”
秦观凑近一看,果然见绳索的断口很新,还带着未干的树脂:“是守谷人设的陷阱?”
“未必。”沈念安看向雷鸟,它正焦急地在桥对岸来回踱步,“或许是前辈留下的路,只是被他们动了手脚。”她从怀里摸出那半张羊皮卷,展开来看,鸟爪下的三角形符号旁,还有行极小的字:“踏虚而行,方见桥真。”
“踏虚而行?”秦观不解,“难道要轻功飞过?”
沈念安却盯着桥板上的苔藓,忽然笑了:“不是轻功。你看这苔藓的分布,只有中间的几块桥板上没有,像是常被人踩。”她捡起一块石子,扔向左边的桥板,只听“咔嚓”一声,朽坏的木板竟应声断裂,坠入涧底,激起巨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