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合上书,看着他:“你是谁,是父皇的人,还是张大人派来的,穆霄赶紧说,我是奉您父皇之命,救你出去并护送你安全返京的,福王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是父皇派来……救我出去的?”
穆霄站直身体,扔掉拐杖:“属下穆霄拜见福王,王爷应该明白,留在这里,迟早是魏忠贤的刀下鬼。我今日来,是想带您走。”
晨光穿过窗棂,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长长的光影,一场关乎生死的逃亡,已在清甜的桂花香中,悄然酝酿。
福王指尖攥紧了袖口,指节泛白,声音带着被岁月磨出的沙哑,却字字清晰:“当年父皇属意立我为储,朝堂上原是有几分动静的。可魏忠贤那伙人怎肯甘心?张大人揣着他的密信,在朝堂上拍着桌子喊‘长幼有序’,唾沫星子溅到御案前都不擦。底下的官员也跟着起哄,有说我‘年少轻狂,难当国本’的,有说我‘沉迷诗画,不问政事’的——他们哪里见过我?不过是拿了魏忠贤的银子,把瞎话编得比真的还真。”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父皇坐在龙椅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站在殿下看着,见他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抠出几道白痕。散朝后他把我叫到御书房,指着满桌的奏折叹:‘你看这些字,个个端端正正,心却歪到了天边。’那天他咳得厉害,手帕上都染了血,却还攥着我的手说:‘去洛阳吧,守好你的封地,等……等他们折腾够了。’
“我原以为洛阳是退路,谁知刚收拾好行囊,魏忠贤的人就堵在了府门口。他们笑眯眯地说‘王爷且留步’,手里的刀却亮得晃眼。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就在洛阳布了局,把我的亲卫换了个干净,连厨子都是他的人——我若真去了,怕不是刚进城门就成了‘暴病而亡’的鬼。”
福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握过画笔,如今却布满老茧,指腹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他们没杀我,却把我扔到这南京城的宅院里。院墙砌得比城墙还高,门口的侍卫比御林军还多。我想给洛阳的旧部写封信,笔墨刚备好,就见窗台上多了只死鸟,翅膀上插着根箭——那是说,我的信飞不出去。”
“前两年还能听见墙外的叫卖声,后来连这点声响都没了。他们说‘王爷喜静’,就把周围的百姓都迁走了半条街。我成了个真真切切的聋子瞎子,只知道日出月落,不知道天下是晴是雨……”
说到这儿,他忽然抬头,眼里闪过一点光,像寒夜里的星火:“你从京城来,我父皇怎么样……”
穆霄望着福王眼中的痛楚,沉默片刻,声音低沉而郑重:“王爷,有件事,属下不得不说。当年万历皇帝并非遭魏忠贤直接投毒,而是被玄真子下了药。”
福王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玄真子?那个常伴父皇左右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