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隐秘院落时,日头已过正午。穆霄站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目光扫过天际掠过的鸽影,沉声道:“魏忠贤敢将福王软禁在南京,那南京如铁桶一般,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
他转向铁艳,语气陡然凝重:“铁艳,传我命令,让南京所有听风阁的弟兄全部动起来。茶馆酒肆、码头驿站、甚至街头巷尾的货郎乞丐,都要盯紧了。哪怕是哪家府邸换了个门房、哪条街巷多了个陌生面孔,都要一一报上来,半点风声不许漏过。”
铁艳拱手领命,指尖在腰间的令牌上一叩:“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不出三个时辰,整个南京城的动静,都会汇总到这里。”说罢转身便走,玄色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穆霄又看向雷震,眼中寒光一闪:“影刃堂的杀手,全部召集待命。让他们换上寻常百姓的衣裳,分散在福王府周围的街巷,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暴露行踪。一旦我们带着福王突围,他们要做的,就是扫清沿途所有障碍——无论是明哨还是暗桩,格杀勿论。”
雷震单膝跪地,拳抵地面:“属下这就去点齐人手,随时准备接应。”他起身时,靴底在青石板上踏出沉闷的声响,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叶蓁看着穆霄紧绷的侧脸,轻声道:“要不让我去备些应对追兵的药?比如能暂时麻痹战马的迷药,或是能遮掩踪迹的香料?”
穆霄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旋即又被决绝取代:“好,辛苦蓁儿多备些,我们要的不是缠斗,是速战速决。”
此时的院落里,只剩下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穆霄望着福王府的方向,指节在掌心捏得发白——这场博弈,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只能赢,不能输。
天还未亮透,南京城笼罩在一片蒙蒙的晨雾中。穆霄已换上那身粗布短褂,脸上涂了些灰黄的颜料,佝偻着腰背,拄着拐杖,提着食盒里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再次扮作“老伙计”,一步步挪向福王府。
门岗的守卫打了个哈欠,扫了眼食盒里蒸腾的白气,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去吧,快点出来。”
穆霄低眉顺眼地应着,走进府门时,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过四周——暗哨的位置与昨日无异,只是巡逻的卫兵似乎多了一队,脚步踩在石板路上的声响格外清晰。他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一瘸一拐地走向东侧暖阁。
推开暖阁的门,福王正坐在窗边等着,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穆爱卿可是有消息了?”
穆霄反手掩上门,挺直了腰背,脸上的皱纹在瞬间舒展开来,声音压得极低:“王爷,计划已定,明日卯时我会再来送桂花糕,其他人会从暖阁旁的水井动手——那口井底下有暗渠,直通府外的护城河,吴督军已派人连夜疏通,只待时机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