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小镇的酒肆时,穆霄正借着烛火查看地图。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酒肆是唯一亮着灯的地方,木窗棂外,能听到晚归农户的咳嗽声,混着远处稻田里的蛙鸣,倒有几分难得的安宁。
叶蓁推开雅间的门,手里捏着块卷起来的竹片,那是听风阁传递密信的信物。“消息来了。”她将竹片放在桌上,用指尖刮去外层的蜡,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刻痕。
穆霄停下笔,目光落在刻痕上。叶蓁一边破译,一边低声道:“魏忠贤那边有动静——去京城的三条官道、两条水路全被重兵堵死了,说是‘查访流寇’,实则布了三重关卡,锦衣卫、京营兵还有他私养的死士都动了,做好了严防死守的准备。”
她顿了顿,看向穆霄:“不过蹊跷的是,咱们原计划要去的洛阳,沿途关卡竟一个兵都没增,比平时还要松快。”
老刀鱼正啃着酱骨头,闻言“呸”地吐出骨头渣:“这阉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本就打算去洛阳,他倒好,偏偏把别处堵死,独独放通这条路?”
赵寒眉头紧锁:“会不会是陷阱?知道咱们要去洛阳,故意撤了兵,等着咱们自投罗网?”
穆霄指尖在地图上的“洛阳”二字上敲了敲,沉吟道:“他堵死进京城的路,是怕咱们进京面圣,把福王送回京城;洛阳,原本就是福王的封地,他想让我们去洛阳,也算是变相的妥协吧!只要不进京,他就可以放任我们去洛阳”
他抬眼看向众人:“不管是哪种,洛阳都得去——那里才是福王该去的地方,到是洛阳积蓄力量,等机会到了咱们在进京。”
福王放下茶杯,接口道:“穆霄说得是。既已定下方向,就不必瞻前顾后。只是洛阳官员里魏党不少,得多加提防。”
“放心。”穆霄转向叶蓁,“让听风阁的人盯紧洛阳城各门的守将,尤其是福王府旧部的动向,有异常立刻传信。”又对赵寒道,“备些应对迷药、暗器的解药,再检查一遍车马,明日卯时出发,尽量在关城门前进城。”
老刀鱼兴奋地站起来:“早该走了!在这小镇待着,骨头都快锈了!”
穆霄瞪了他一眼:“先顾着过了眼前这关再说。记住,进了洛阳城,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擅自行动。”
烛火在案头跳动,映着众人脸上的决心。窗外的蛙鸣依旧,小镇的安宁却已被悄然打破——前路是看似畅通的洛阳城,是未知的暗流,但若这是早已选定的方向,哪怕藏着刀光剑影,他们也定要踏进去看个究竟。
叶蓁将破译好的密信凑到烛火上,看着纸片蜷曲、化为灰烬,轻声道:“今夜好生歇着,明日才有精神应付城里的风浪。”
众人齐齐应了声,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夜色渐深,酒肆的灯却亮到了后半夜,像是为这趟既定的行程,燃着一盏不肯熄灭的引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