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霄看着他彻底失态的样子,没再解释。有些真相,说出来只会更残忍——洛北关的兵从来不是谁的私产,他们守的是关隘,护的是百姓,当年跟着周泰出生入死,心里认的从来不是张彪的克扣与威压,而是周泰的铁血与体恤。
风从府门外吹来,带着远处隐约的厮杀声,那声音里,藏着王显永远不会懂的道理:人心从来不是靠权势能锁住的,就像洛北关的兵,终究会站在值得他们守护的人身边。
王显的嘶吼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绝望的呜咽。他瘫在地上,望着府门外那片血色,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以为的依仗,不过是沙上建塔;他以为的忠诚,早已在贪腐与压迫中,碎成了齑粉。
西大营的四千精兵看到响箭信号时,正列着整齐的队伍在官道上行进。鼓声急促响起,队伍立刻加速,马蹄踏得尘土飞扬,甲胄碰撞声与脚步声汇成一股洪流,朝着洛阳城方向急驰。
前锋刚过竹林坞,两侧的山坡上突然传来“咻咻”的破空声!无数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密集得遮蔽了天光。走在最前的骑兵来不及反应,纷纷中箭落马,惨叫声瞬间撕破了队列的规整。
“有埋伏!”西大营的校尉厉声嘶吼,举盾格挡。可第一波箭雨太过突然,又占据了地势之利,短短一炷香功夫,地上已倒下数百具尸体,血顺着坡地往下流,染红了竹林坞的青石板路。
“结阵!盾手在前,弓箭手还击!”校尉临危不乱,迅速调整阵型。四千精兵毕竟是常年操练的劲旅,虽遭突袭,却很快稳住阵脚——前排士兵竖起厚实的铁盾,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后排弓箭手搭箭上弦,朝着山坡上的埋伏者还击。
箭矢在空中交错,发出尖锐的呼啸。洛北关的守军伏在坡上,借着竹林的掩护放箭,却渐渐感到吃力——对方的盾墙太过坚固,箭矢射中其上,只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很难造成杀伤。
赵勇伏在一棵老竹后,看着下方迅速成型的防御阵型,眉头紧锁。他带的两千弟兄虽占了先机,却多是轻装步兵,攻坚本就不是强项。方才那波箭雨虽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却没能击溃其主力。
“将军,对方盾太硬,箭射不穿!”身旁的士兵急声道。
赵勇咬了咬牙,抽出腰间长刀:“换火箭,烧他们的盾!”
很快,裹了油脂的火箭带着火光升空,落在盾墙上。虽有不少被盾牌弹开,却也有几支引燃了盾后的旗帜与甲胄。西大营的士兵忙不迭扑火,阵型出现片刻的混乱。
“就是现在!冲下去!”赵勇一声令下,两千洛北守军如猛虎下山,举着刀枪从坡上冲了下去,与西大营的兵卒撞在一处。
短兵相接的瞬间,喊杀声震耳欲聋。洛北的士兵抱着必死的决心,个个悍不畏死,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且装备精良。西大营的士兵很快稳住阵脚,盾手推进,矛手从缝隙中刺出长枪,不断收割着冲上来的洛北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