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恤属下之劳”,他望向一旁侍立的血龙卫:“上位者若不知手下辛苦,便不配居上位。克扣用度、肆意打骂,是把人心往外推。”他写下“降职削权”,“让他去做属下的活,挑水劈柴、站岗巡逻,尝够了辛劳,才懂何为体恤。”
“忠义之节”四字,他用了最深的朱砂,几乎要刻进纸里:“忠义二字,是教门的脊梁。背信弃义、通敌叛友者,不配为人。”他声音斩钉截铁,“天地共诛,不是空话——教中所有子弟见之,可当场格杀,不必请示,这是对叛徒最狠的惩戒,也是对忠义最沉的敬重。”
最后一条“奉德之正”,他写得从容,笔锋带着茶香般的清润:“茶性清苦,却有回甘;行事磊落,才得人心。搞阴谋诡计、阳奉阴违,看似聪明,实则是自掘坟墓。”他放下笔,望着纸上的字,“废去修为,让他做个寻常人,在市井间看明白,光明正大活着,比藏藏掖掖舒坦得多。”
十条教规写罢,穆霄拿起青铜印,在每张笺纸的落款处重重一盖,“茶灵正教”四字鲜红如血,透着新生的郑重。“拿去刻成木牌,”他对血龙卫道,“在入教的山路、山下的集镇、邻近的村落,每处都要挂上,让往来人等看得清清楚楚——茶灵教,从今日起,换了新模样。”
血龙卫捧着素笺退下,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那些朱砂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空气中流转着清正之气,与殿外的茶香缠绕在一起,像是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终结,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半月光阴如指间沙,悄然滑过。万茶殿外的山茶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沾着晨露,映着廊下晾晒的草药,透着几分安稳的暖意。
叶父叶母的伤势早已痊愈,只是常年被软禁留下的亏空,让两人仍带着几分虚弱。叶母坐在檐下择菜,阳光落在她鬓角的银丝上,竟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和;叶父则在殿侧的空地上打太极,招式虽慢,却一招一式沉稳有力,每出一拳,都像是在吐纳积攒了多年的郁气。
这日清晨,叶父换上了一身素色长衫,在祠堂前接过柳三变递来的青铜令牌。令牌上“茶灵正教”四字在晨光中泛着哑光,他指尖摩挲着刻痕,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自今日起,凡教中事务,皆以新订教规为准,若有违者,无论亲疏,一视同仁。”
廊下站着的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那些曾为护法的人,此刻都换了身靛蓝色的劲装,腰间悬着刻有“守护使”三字的木牌——橙衣护法成了橙风守护使,专司军械库房的清点与修缮;黄衣护法化作黄尘守护使,负责山径路标与迷阵拆除后的隐患排查;绿衣护法更名绿芜守护使,带着人封堵那些见不得光的密道,只留下几条应急的安全通道……往日的戾气被规矩磨去,眉眼间多了份踏实做事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