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魏明脸上。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却偏偏无从辩驳——毕竟败绩摆在眼前,再怎么粉饰,也掩不住那狼狈的底色。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赵冲那带着嘲讽的目光,和魏明几乎要滴出水来的阴沉脸色。
其实赵冲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早从沿途探得的消息里摸清了底细:魏明刚上任那阵子,也就操练了半月兵马,手里攥着些半月前的旧情报,便急吼吼地直扑小王村,结果被人家打得丢盔弃甲,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退回青石镇。
打那以后,这魏明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实在没了法子,竟再不敢轻易出兵,只一味地采取围困战术,把小王村团团围住,企图用耗的方式逼对方束手就擒。
赵冲端着酒杯,眼梢余光瞥着主位上高谈阔论的魏明,心里冷笑——就这等草包,也配指挥大军?若不是上峰有令,他才懒得在这儿听这败军之将吹嘘。
赵冲放下酒杯,语气里添了几分锋芒:“据魏将军方才所言,小王村约莫数千人。我带来一万精锐,加上将军麾下原有部队,算起来怎么也是三比一甚至四比一的兵力。如此悬殊,将军可有彻底剿灭的法子?总不会还打算一味死守关卡,继续围困吧?”
魏明脸色微沉,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缓声道:“赵将军有所不知,那小王村里的都是夜枭余孽,个个擅长刺杀隐匿,最是难缠。况且小王村山高林密,沟壑纵横,真要是把几万大军撒进去,怕是连人影都抓不住,反倒给了他们逐个袭杀的机会——前番瘦子的队伍,便是吃了这地形的亏。”
“将军这话说的,未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赵冲眉峰一挑,声音陡然提高几分,“我带来的这些弟兄,哪个不是从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精锐?论搏杀、论阵仗,何曾怕过谁?将军总不会是想让我这些人,也跟着天天守在关卡上,耗到粮草见底吧?”
帐内的气氛霎时僵住,李珲几个校尉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魏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本想拿地形说事,压一压赵冲的锐气,没料到对方竟是这般咄咄逼人的性子。
魏明被噎得脸色发青,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端出几分缓和的语气:“赵将军远道而来,一路劳顿,今日先歇息妥当,围剿之事,咱们明日再从长计议不迟。”
赵冲见他服了软,也知适可而止,再僵下去于军务无益。他扯了扯嘴角,没再多言,起身时丢下一句:“望魏将军明日能有个章程,我剿完小王村,还得赶回开封复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可没打算多待。”
话音落,他不等魏明回应,转身便朝帐外走去,步履沉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利落。帐内众人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鸦雀无声。魏明捏着茶杯的手指泛白,杯沿被攥出几道印痕,眼底的阴翳却渐渐浓了起来——这赵冲,当真是块难啃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