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晨光透过王府窗棂,洒在案上摊开的《百草玄纲》上,泛黄的纸页边缘微微卷起,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里,有柳文敬遒劲的字迹,也有苏婉娟秀的补充,偶尔还能看到两人争论药性的小字——
“此药需用天山雪水熬煮,婉妹勿用井水”“文敬兄多虑,南疆井水亦有寒韵,可试”,字里行间的温情,让柳彦舟指尖轻轻摩挲,眼眶又一次发热。
药老坐在对面,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里面是柳文敬当年托付给他的东西:半块磨损的药王令、一瓶未用完的清莲露,还有一张画着幼童的绢画——画上的孩童眉眼与柳彦舟如出一辙,怀里抱着小小的药箱,显然是柳文敬夫妇思念儿子时所画。
“当年你父亲将这些交给我时,说若他不能回来,便让我在你成年后交给你,”药老声音沙哑,“他还说,你若愿承药王脉,便教你《百草玄纲》;若你只想做个普通医者,便让你忘了这一切——他最怕的,是你重蹈他的覆辙,卷入阴谋。”
柳彦舟拿起绢画,指尖拂过孩童的脸庞,突然发现画背有一行小字,是母亲的笔迹:“彦舟三岁识药草,聪慧过人,愿他此生无灾,只做逍遥医者。”
泪水滴落在绢画上,晕开了墨迹,也晕开了他心中多年的疑惑——父母从不是抛弃他,而是用最沉重的方式,给了他选择人生的权利。
“可他们还是留下了破阵之法。”阿璃走到他身边,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他们知道,若真到了危急时刻,你不会不管。这不是逼迫,是信任。”
她拿起案上的《百草玄纲》,翻到“悬壶济世”篇,上面有柳文敬的批注:“医者之责,非守秘典,乃救苍生。若他日医典能解民苦,公开又何妨?”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亮了柳彦舟心中的犹豫。
他之前总觉得《百草玄纲》是药王脉的秘宝,需妥善珍藏,可此刻才明白,父母真正想传承的,从不是秘而不宣的术法,而是“以医救人”的初心。
“药老,阿璃,”柳彦舟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我想将《百草玄纲》的核心医术整理成册,刊印分发到各州府的医馆,再在西京建一座‘药王书院’,教更多人医术——不仅是药王脉的传人,只要心怀仁心,都能学。”
药老眼中闪过惊喜,连连点头:“好!好!这才是你父母想看到的!当年他就反对将医典藏着掖着,说‘医术若只在少数人手中,与邪术何异’!”
阿璃也笑了,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是镇西王府的令牌,上面刻着“西域安抚使”的字样:“我会奏请陛下,让朝廷支持你的书院。西京的医馆你熟悉,选址的事交给我,再让苏文清从民政那边协调物资,不出三月,书院定能建成。”
正说着,夜枭队长匆匆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密报:“先生,殿下,青梅会在长安的余孽已全部清理,李嵩府中搜出一封密信,是达玛亲王写给青梅会尊使的,说他们原本计划用九转还魂阵复活前朝余孽后,再借吐蕃兵力进攻西域,幸好我们及时破了阵。”
柳彦舟接过密信,上面的字迹潦草,却透着疯狂,提到“药王脉传人不死,终是隐患”,他冷笑一声,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现在,隐患不仅不会死,还会用医术护着更多人。”
接下来的日子,长安和西京都忙碌起来。
柳彦舟白天整理《百草玄纲》的医术,筛选出适合普及的药方和诊法,剔除其中涉及邪术的部分;晚上则和药老一起,为即将开设的书院编写教材,将药王脉的医术与西域的草药知识结合,让教材更贴合西域百姓的需求。
阿璃则忙着协调各方,先在长安向皇帝周显奏请开设书院,周显听闻后大加赞赏,不仅拨了专款,还亲自题写“药王书院”的匾额;随后她又赶回西京,和苏文清一起选址——最终定在西京城南,靠近医馆的地方,既方便学子实习,也能及时为百姓义诊。
药老则带着几名药王脉的旧部,翻山越岭采集草药,为书院准备药材库,还找出当年木婉儿留下的药圃图纸,在书院后园开辟了一片药田,种上阳炎草、清莲露等稀有草药,供学子学习辨识。
三个月后,药王书院正式落成。
开业那天,西京城的百姓都来道贺,门口的石狮子旁摆满了百姓送来的瓜果和锦旗,上面写着“柳神医济世救人”“药王书院护西域”。
柳彦舟穿着素色长衫,站在书院门前,手中捧着《百草玄纲》的复刻本,身边站着阿璃和药老,身后是百名穿着统一校服的学子。
“今日药王书院开业,”柳彦舟的声音传遍广场,“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医术无国界,无门派,只要你愿用手中的医术救一人、帮一户,便是药王脉的传人,便是苍生的福分。”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百姓们纷纷欢呼。药老看着眼前的景象,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低声对柳彦舟说:“你父亲和母亲,若泉下有知,定会为你骄傲。”
柳彦舟抬头望向远方的雪山,仿佛看到父母站在云端,笑着向他点头。
他摸了摸怀中的青梅双鱼佩,玉佩温润,像是父母的手,轻轻护着他。
阿璃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守护书院,守护西域,守护我们想守护的人。”
夕阳西下,书院的匾额在余晖中泛着金光,学子们开始在药田劳作,百姓们在医馆外排队义诊,西京城的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安宁祥和。
柳彦舟知道,这场跨越两代的恩怨与传承,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而药王脉的故事,也将以“悬壶济世”为名,在西域的大地上,继续书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