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星域,浩渺无垠,星河如练,银辉洒落于古老的星官殿中。殿内星图流转,符文闪烁,映照出无数星轨的运行轨迹。穹顶之上,九颗主星悬浮如明珠,各自散发着不同色泽的光晕,交织成一张笼罩整个星域的巨网。星官独坐于青铜王座之上,衣袍绣满星辰纹路,每一缕纹路都似有灵性地游动着,与殿内星图遥相呼应。他闭目凝神,指尖在虚空轻点,星图上的光点便如活物般跳跃起来,仿佛在向他诉说着宇宙的秘语。
忽然,一阵尖锐的嗡鸣打破寂静——星官猛然睁眼,眸中星芒一闪,手中玉简爆发出刺目的光,将整座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昼。玉简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纹,裂纹中渗出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息,仿佛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松动。
“能量异常……星门开启?!”
他低语,声音如寒潭深水,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那座万年沉寂的上古星门,位于星域边缘的废弃战场,早已被列为“死域”,连灵脉都已枯竭,何以今日突生波动?星官的瞳孔微微收缩,脑海中浮现出古籍中关于星门的记载:传闻此门乃上古大能以天道之力锻造,连通星空古路,唯有身负大气运者方能开启。难道……这微弱的波动,竟预示着某种变数的降临?
“启禀星官,星门激活,检测到三道生命波动,能量微弱,境界极低,光点几乎熄灭。”传讯弟子跪地禀报,语气中无太多波澜——这种程度的波动,连筑基都勉强,更别提引动星门共鸣。星官凝视星图,指尖轻点那三颗如萤火般摇曳的光点,眉头微蹙:“万年未动,今朝重启……是误入?还是……有人走通了星空古路?”
他沉吟片刻,终究摇头轻笑:“罢了。纵是古路重开,这般孱弱之辈,又能掀起何等风浪?怕是连星途风暴都扛不过,便已神魂俱灭。”然而,他袖中的玉简却仍在微微颤动,裂纹中的混沌气息愈发浓重,仿佛在提醒他,此事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他挥袖一拂,语气淡漠:“派两名化神期杂役前去接引便是。若境界低下,便随意打发至外门宗门,充作杂役或药童,不必呈报。这种蝼蚁,不值得浪费星域资源。”话语落下,殿内星图骤然黯淡,唯有那三颗微弱光点仍在倔强地闪烁,如同黑夜中不肯熄灭的星火。
——
两名化神期修士,一男一女,身着灰袍,面带倦色,被匆匆召至偏殿。殿内陈设简陋,四壁斑驳,墙角堆积着未及清理的传讯玉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执事斜倚在案几后,眼皮半阖,语气不耐:“你们二人,即刻启程,前往星门遗址,接引三名误入者。”
男修脸色一沉,双拳紧握,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星官大人竟派我等去那种鬼地方?星门之地荒芜万年,灵气稀薄,连妖兽都不愿栖身,还要守三个月?这分明是流放!”他想起三年前,自己曾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却因出身低微,被剥夺了进入炼虚秘境的机会,如今更是被当作弃子随意打发。
女修冷哼,袖中一缕青丝无风自动,露出腕间一道狰狞的疤痕:“还不是因为没人愿意去?功劳没半分,苦役却轮到我们头上。两个化神期,去接三个连光点都快灭的废物,简直是羞辱!”她心中翻江倒海,怒火如焚。在太阴星域,修炼等级森严如天堑:
灵境
●
筑基:奠定道基,寿延百岁,星域孩童出生即为此境。
●
金丹:十岁若未成金丹,便被视为资质平庸;二十岁若未破元婴,则被判定为“无道之根”,发配至星域边境,沦为苦役,终生挖灵石矿脉,永世不得翻身。
●
元婴:可凝婴出窍,寿千载,是星域边缘军士的标配,负责看守矿脉与边防,地位低下。
●
化神:神识化形,可御空万里,但在此地,不过是宗门杂役,做些传令、看门、跑腿的琐事,连内门都不得入。
●
炼虚:可炼虚合道,初步触摸天地法则,为外门弟子,已有资格执掌宗门事务。
圣境
●
合道:与天地共鸣,道意初成,方为内门弟子,受宗门重点培养。若年纪轻轻便达此境,便是“圣子”“圣女”,天骄之资,万众瞩目。
●
渡劫:九重雷劫淬体,成功者可开宗立派,自立为尊,但必须身处星域核心,得天地气运庇护。
●
大乘:半步天道,可御星力,掌法则,为星域主宰,如太阴星官者,已是巅峰。
而他们二人,虽为化神期,在滨海市或许已是顶尖强者,但在这太阴星域,不过是底层杂役,连炼虚境都未触及,注定无缘内门,更别提圣境之路。他们也曾年少热血,梦想登临圣境,开宗立派,名震星河。可现实如铁,资源垄断,机缘难寻,修为停滞,最终只能在这等级森严的体系中,被当作“可消耗品”随意调遣。
“我们拼死修炼到化神,不是为了来这种荒星接三个连金丹都未必圆满的废物!”男修怒吼,声如雷霆,震得殿内尘埃簌簌而落。他想起自己为突破化神,在岩浆池中闭关百年,忍受万蚁噬心之痛,最终却换来这般结局。
女修眼神黯淡,声音低沉:“你吼有什么用?在这星域,没有背景,没有师承,化神就是终点。我们连申请进入炼虚秘境的资格都没有。三个月……三个月后回来,闭关室早被内门弟子占了,我们的修行,又得往后拖一年。”她望着星图上那颗遥远的荒星,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恨。她曾是某个小宗门的天才,十岁金丹,十五岁元婴,一度被寄予厚望。可因宗门覆灭,流落星域,沦为杂役。千年修行,止步化神,再无寸进。每一次被派往边缘任务,都像一次无声的凌迟。她甚至能预见,自己最终的结局——在某次执行任务时“意外”陨落,化作星空中一粒无人知晓的尘埃。
“走吧。”她最终叹息,袖中青丝缓缓垂落,遮住了眼中的泪光,“反抗只会让我们更惨。至少……还能活着回来。”二人踏出殿门,身影消失在星空中,背影落寞如两粒尘埃,被浩瀚星河吞没。离去时,男修不经意回头,瞥见执事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仿佛在说:看,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
星官独坐殿中,望着星图上那三颗微弱如尘的光点,指尖轻轻摩挲玉简边缘。玉简上的裂纹已蔓延至三分之一,混沌气息如黑烟般缭绕不散,令他心中隐隐不安。他闭目沉思,识海中浮现出星空古路的画面:那是一条由星辰骸骨铺就的道路,两侧是无尽的虚空深渊,尽头矗立着一扇青铜巨门,门上有九道锁链,每一道都缠绕着天道符文。
“星空古路……重启……”他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上古时代,多少天骄踏上此路,一去不返。如今,竟有凡人再度开启?是命运的玩笑,还是……天机的暗示?”他想起五百年前,自己曾偶遇一位流浪的老人,对方抚摸着星门遗址的残垣,喃喃自语:“终有一天,会有微光自尘埃中升起,照亮这腐朽的星空。”当时他并未在意,如今想来,那预言似乎正在应验。
他缓缓闭目,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大乘巅峰的威压悄然弥漫。只差一步,便可触及天道之境。然而,天道有律,非天道老人亲授,无人可破。他已困在此境千年,若无机缘,终将化作星尘。玉简突然剧烈颤动,裂纹中迸发出一道金光,映照出三名模糊人影——其中一道人影胸前似有玉佩闪烁,光芒如心跳般规律跳动,与星门能量波动完美契合。
“若这三人真是蝼蚁,便罢了。但若……他们携带着某种变数……”他睁开眼,眸中星河翻涌,“本官,倒要看看,这微光,能否点燃燎原之火。”他轻轻一叹,声音几不可闻:“万年沉寂,也该有些波澜了。”袖中玉简突然炸裂,化作万千星砂,每一粒星砂都承载着古路的记忆,在殿内盘旋片刻后,悄然没入虚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