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位置、那样的红色。
甚至和眼尾相隔的距离,竟然都和秦阳一模一样。
这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夏玦,就是自己要保护的人。
就是正在等待拯救的心碎人士。
傅年叹了口气。
把人团了团,往里塞了塞,自己躺上榻,又把人抱了回来。
难怪小时候情不自禁地去救了他。
难怪就算怀疑任务对象是夏璘,也忍不住反驳自己。
难怪就算是夏玦已然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也忍不住操心他是不是个表里不如一的。
原来一切都冥冥中早就注定。
夏玦睡得熟,又被傅年抱得紧。
小声地传出些呼声。
傅年就算再怎么不去理会宫中的流言蜚语。
也大概了解到夏玦母妃的事情。
此时更是怜惜得不自矜吻了吻夏玦毛茸茸的头顶。
可惜熟睡的小夫君什么都感受不到。
那既然夏玦就是自己的老婆。
傅年的目标就不该只是在这乱世中,求得一隅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能安乐。
而是,如何把那高位抢下来。
就算夏玦不愿意,也得找个能够由自己控制的。
更何况这种乱世,就算真找到了那一抹桃花源。
按照自己对老婆的了解,他定然舍不得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恐怕之后表白都会被一句“如今家国未定,何谈儿女情长。”怼回来。
傅年帮夏玦又塞了塞被角。
这追妻之路,竟然是比上一世更加漫长险阻。
傅年又想起那些年对夏玦冷漠的态度。
更是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
一早醒来,夏玦才发现自己被傅年抱在怀里。
如玉般的脸红了个彻底。
又舍不得这种梦境般美好的时候,只能不出声,乖乖的保持原样。
可是傅年是谁,常年住在营帐中,防备性极高。
夏玦呼吸一乱,傅年就醒了。
看见那红得不正常的脸。
还以为小孩儿夹在自己和两床后被褥之间被热傻了。
赶紧把人捞出来:“小傻子,热成这样了都不会说。”
夏玦虽在可惜,但是傻子人设还得维持。
只在傅年怀里一个劲的摇头。
却也没发现,傅年再也不是带着疏离感的唤他殿下,而是称谓上都带了些亲昵。
夏玦突然觉得,要是一直都是个小傻子,也不错。
这样的想法在正式走向通往宁城的官道时彻底被打碎。
他也知百姓在战乱中可谓是水深火热。
像这样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官道两旁皆是逃亡的百姓。
身上穿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堪堪能够避体。
头发乱得出奇,身上甚至散发着一股臭味。
瘦得皮包骨头,一双双浑浊的眼像是被饿狠了的狼死死盯着车队。
他们分不清是不是高官贵族,却也看得出这车队中定有粮食。
若不是傅七几兄弟拿出刀来挥砍,早就来围堵车队,抢吃食了。
他看见有位母亲抱着小女孩,不上前来,只是哀哀凄凄地落泪。
才发现那小姑娘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望向傅年:“小年哥哥,不能给他们一些吃的吗?”
傅年看着他指向的母女:“不行。”
可能也发现自己的语气冷淡,他也不管现在的夏玦能不能听懂,只是自顾自地开始解释:“他们护不住粮食的。”
傅年:“给了他们,可能会被为了抢食地其他人打死。”
傅年:“那女儿定是活不了了,母亲还能活。”
傅年:“更何况,我们的粮食分不了这里的所有百姓。”
傅年:“若是随意给了,定会遭到哄抢,到时候自己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傅年:“只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夏玦点点头。
傅年以为他对自己冷漠的态度感到了失望。
其实夏玦也懂,傅年长期与战乱打交道,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一定是比自己擅长的。
更何况,有的时候的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若真的想为百姓创造安居乐业的家园。
那他就不能只是成日在傅年怀里撒娇的痴傻皇子。
他只能坐在那把龙椅上,改革创新、严律勤政。
傅年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心。
离宁城有些距离的地方,车队停了下来。
几人重新换回了朝服,变回了赈灾的车队。
被城卫军护着进了宁城。
刚进宁城,宁城县令卫清海早就在等候了。
他不像之前路过的城里的县令。
官服虽然干净,但被打了不少补丁。
花白的头发、花白的长须,虽然在行礼,腰杆却十分挺直。
声音也十分正气:“下官宁城县令卫清海,恭迎使团。”
傅年连着轮椅一起下了马车,扶起这位老臣。
傅年:“卫大人,快请起。”
卫清海这才认出,这次使团来的是傅年。
苍老的眼竟然有些红了:“傅将军,多年未见了。”
傅年:“确有多年了,卫大人可还好。”
卫清海:“说好定是不能的,又不想傅将军看了笑话。”
傅年:“卫大人说的什么话,傅某知晓卫大人的苦处。”
傅年:“不如带我们去看看实际情况。”
卫清海点点头,让其他人帮助安顿,只带了傅年和夏玦以及一些护卫便去实际走访了。
城中的情况比官道上好,也好不到哪去。
房屋在重建,但所用的木料皆是城边随处砍的,质量一眼便知。
卫清海倒也在街道开了些许粥铺。
但锅里的简直不能称为粥,只是用米煮了锅米水。
勺子舀动间,才零零散散地飘起几粒米。
夏玦:“卫大人,父皇不是派了好些粮银到此处了吗?”
听到这句话,卫清海想发火,但是对着痴傻皇子发火实在没什么意义。
只能平复情绪:“从京城到宁城,又能剩下多少。”
夏玦听懂了,一关一关的扣留,真正到宁城的,少之又少。
怪不得卫清海明明一副清官做派,却只舍得给百姓用这些。
傅年:“卫大人,此次车队也带了些粮,约莫能撑十几日,剩下的我们再想想办法。”
卫清海其实在傅年到达之前,一直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来的使团太多,带来的没多少,还要用去不少。、
可他没想到,这次是傅将军前来。
他摸了一把老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