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楚玄霄的手指在茶壶边缘敲了一下，声音不大，却让巷子里的空气安静了一瞬。阿斑从墙角抬起头，耳朵动了动，又趴下去。它嘴边那块染血的金属碎片已经被收走，地上只剩一道浅痕。
茶桌上的破铜片还在震，红光时明时暗，像心跳。
楚玄霄闭上眼，识海里一片翻腾。系统提示一条接一条地冒出来，不是弹窗那种，是直接往脑子里塞信息，压得他太阳穴发胀。
【万倍返还结算完成】
【《幻心劫》残篇已收录，可进阶】
【《分身窥秘术》初级掌握】
【信仰之力累计 +5900】
【静域结界完成度升至52%】
【协同预警机制升级为二级（稳定）】
数据一条条过，楚玄霄没急着消化。他知道这些东西不会跑，但得先理清楚哪部分能用，哪部分要藏。
斩道剑胚在丹田深处嗡鸣，温度比刚才高了不少。它吸了太多血煞和怨气，现在有点躁，像是刚吃饱的野兽，不肯安分睡觉。
他左手搭在茶壶上，右手三指贴额，把《破妄真瞳》开了到最大。视野里经脉变亮，灵力流动路线清晰可见。识海中央那团红影正在缓慢旋转，周围缠着几缕黑丝——是残留的心魔波动。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把那些黑丝一点点剥离，碾碎，化成灰。
做完这些，他才睁开眼。
月亮还在天上，云没动。茶桌上三十个纸杯不见了，井口那边也没动静。外卖箱被吞进去之后，那口井就再没冒出过青烟。
巷口传来脚步声。
秦无涯来了。他没穿那件补丁道袍，换了一身深灰长衫，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纸。走路很轻，像是怕踩响石板。
他走到桌前，没说话，先把卷轴放在一边，然后双手合十，低头行了个礼。
楚玄霄点头，“来了。”
“嗯。”秦无涯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我看了直播回放。你那一剑气，斩的是幻影咒本源？”
“不是剑气，是茶意引出来的反噬。”
“哦。”秦无涯点头，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懂，“我带了新画的阵图。按你说的方法拆解过了，能做成小符贴在路灯、电箱、下水道口那种地方，普通人看不见，邪修路过会触发预警。”
他说完，把卷轴推过来。
楚玄霄没接，只是扫了一眼，“你用了玄天宗的底纹？”
“改了。”秦无涯赶紧说，“去掉了追踪符线，只留镇煞结构。我还加了隔音层，防止被神识扫描。”
“行。”楚玄霄终于伸手拿了过去，“三天内铺完？”
“能。”秦无涯拍胸口，“我今晚就开始调材料，明天一早动手。宗门那边我会拖住，就说在闭关参悟新阵法。”
楚玄霄看了他一眼，“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知道。”秦无涯苦笑，“我现在是你的人，死在外面没人收尸。”
他说完自己笑了，笑得有点干。
这时张三也回来了。他骑着电动车，头盔都没摘，一进门就掏出手机。
“玄霄哥，出事了。”他声音有点抖，“我刚刷星网，‘天道茶摊’上了热搜第一。有人发视频说看到昨晚有红光冲天，配的文字是‘民间高人斗法实录’。”
楚玄霄不动，“然后呢？”
“底下评论炸了。有人说要来打卡，有人说是特效，还有人发帖问怎么拜师。”张三滑动屏幕，“最吓人的是一个匿名账号，发了一张图——咱们这条街的卫星地图，上面标了七个红点，全是昨晚战斗的位置。”
秦无涯脸色变了，“他们能定位到这么准？”
“不是灵识标记。”楚玄霄淡淡说，“是摄像头记录+大数据推演。现代人不用神通，也能扒出线索。”
张三点头，“我已经让666军团的人帮忙删帖，但压不住。现在连抖音都有人在做‘玄霄挑战’，模仿你敲桌子的动作。”
楚玄霄沉默几秒，忽然问：“清歌在干嘛？”
“她直播间在线一百多万。”张三说，“刚开了一场‘茶摊保卫战’专题，号召粉丝二十四小时轮班蹲守直播。广场舞大妈群已经组织好了，明天早上六点集体来跳护体操。”
楚玄霄嘴角动了一下，“挺会玩。”
“不止。”张三继续说，“我查了外卖平台，今天凌晨三点，有人用不同账号下了三百单‘悟道茶’，配送地址全是咱们这条街周边。我没敢接单，全拒了。”
“花解语的手笔？”秦无涯问。
“不像。”楚玄霄摇头，“她不会这么蠢。这是有人想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
他顿了顿，“张三，你回去后做个事。把所有异常订单模式记下来，时间、地点、金额，做成表格发我。另外，给你这个。”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符，巴掌大，表面刻着一圈小字。
“这是加密通讯器，只有你能打开。以后有事直接传音，别打电话。”
张三接过，手有点抖，“这东西……贵不贵？”
“不贵。”楚玄霄说，“就是个返厂货。”
张三咧嘴笑了，小心把玉符塞进保温杯夹层。
秦无涯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等他们再来？”
“不用等。”楚玄霄说，“他们不会再硬闯了。昨晚死了两个前锋，伤了一个分身，还丢了追踪器。血魔现在肯定在重布局。”
“那我们就歇着？”
“歇不了。”楚玄霄抬手，指了指头顶，“热度起来了，茶摊保不住秘密。但我们能把它变成盾。”
“怎么变？”
“明天照常开摊。”楚玄霄说，“茶照泡，客照见。只不过每杯茶里加点料。”
“什么料？”
“信仰之力转化的护佑灵气。”楚玄霄说，“喝过的人都能短暂提升灵觉，相当于全民预警。人越多，结界越强。”
秦无涯瞪大眼，“你这是要把整个街区变成阵眼？”
“本来就是。”楚玄霄说，“这里聚了多少人气，攒了多少愿力，你自己算过吗？我只是顺水推舟。”
秦无涯说不出话了。
张三倒是听得眼睛发亮，“所以以后来喝茶的，都是咱自己人？”
“差不多。”楚玄霄点头，“敌人想潜进来，就得先混进人群。而人群，已经开始站队了。”
他说完，手指再次敲了三下茶壶。
叮、叮、叮。
每一声落下，体内灵力就循环一圈。斩道剑胚的震动慢慢平缓，红光由刺眼转为温润，像是沉入深海的火种。
阿斑在角落打了个滚，用鼻子拱了拱楚玄霄的裤脚。
楚玄霄低头看它，“巡逻正常？”
阿斑低吼两声，尾巴摇了摇。
“行。”楚玄霄端起新泡的茶，吹了口气，“都去忙吧。秦无涯，符阵进度每天报一次。张三，情报不间断。我在这里，不动。”
秦无涯起身，收好空茶杯，“那我走了。”
他走到巷口，忽然停下，回头看了眼茶摊。
月光照在石桌上，楚玄霄坐着没动，手里那杯茶还在冒热气。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雪水明天准时到。”
说完转身离开。
张三也骑上车，发动电动车。临走前他对着茶摊喊：“明天我带女儿来！她说想喝爸爸喝过的茶！”
车灯划破夜色，很快消失。
楚玄霄没应声。
他把茶杯放下，右手伸向破铜片。
指尖刚触到表面，那红光猛地一闪，随即沉寂。
他知道，剑胚在等。
等下一个敌人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