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巷子里的雾气还没散。楚玄霄坐在石桌前，茶壶嘴冒着细烟，水刚开。他没动，眼皮也没抬，但斩道剑在他体内转了一圈，像是嗅到了什么。
他知道有人来了。
不是敌人，是那个天天背双肩包、说话带滤镜音的女孩。
沐清歌冲进巷口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她一边扶稳直播球，一边把镜头对准茶摊中央。“家人们快看！我没迟到吧？我刚刷到热搜炸了，说天道茶摊出神器了？是不是真的？”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楚玄霄面前半寸高的空中，一道剑影缓缓浮现。通体金光，边缘锋利得能割裂空气。那光不刺眼，却让她的直播球画面猛地一抖，屏幕边缘开始出现金色裂纹。
“卧槽……这玩意儿还能悬浮？”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又往前凑，“玄霄哥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本命剑？你终于肯亮出来了？”
楚玄霄抬手，一根手指轻轻一弹。
没有声音，也没有风。但那道剑光突然化作千万缕金丝，像雨一样洒向沐清歌的方向。其中一缕正中她的直播球，整颗设备瞬间被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膜。
【万倍返还触发——他人获取视觉信息x倍反馈，获得《剑气共鸣雏形》】
系统提示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星网平台正在加载的数百万用户集体卡顿。下一秒，所有正在浏览“修仙探秘”频道的人，手机屏幕都被强制弹出全屏特效：
**“剑气风暴！信号源锁定——天道茶摊！”**
弹幕爆炸。
“我草！直播球都变异了？”
“这金光是p的吗？怎么越看越想跪？”
“666军团集合！玄神今天要飞升了吗！！”
沐清歌低头看自己的设备，发现镜头视角自动调整了，不管她怎么按按钮都没用。画面里只有楚玄霄坐着的身影，背景是灰扑扑的墙，可那堵墙上竟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金色刻痕，像是某种阵法残纹。
“家人们……我不是幻觉吧？”她声音有点抖，“这设备……它自己在录东西。”
楚玄霄收回手，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动作很慢，水柱稳定。蒸汽升起来，遮住他半张脸。等雾气稍散，那道悬浮的剑影已经消失不见。
一切恢复如常。
就像刚才那一幕只是错觉。
但沐清歌知道不是。
她盯着直播球背面新出现的一行小字：【认证编号：xq-9527｜绑定信物：茶汽+剑意】。这根本不是普通设备能有的标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她问。
楚玄霄吹了口气，抿了一口茶。
“你每天都来。”
“可今天不一样！全网都在刷你！玄天宗发公告说要派人来‘交流’，合欢宗拍卖行临时加拍‘疑似斩道剑碎片’，血魔老祖昨晚在城南画了个大阵，名字叫‘迎君入局’——你真的一点都不慌？”
楚玄霄放下杯子。
“慌什么。”
“那你为什么让我直播？刚才那一下，是你故意的吧？让所有人看到这个画面。”
楚玄霄没回答。他只是把手伸进裤兜，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系统提示再次跳出来：
【群体关注值突破阈值，信仰之力+9821，解锁《凡器通灵术·初级》】
他嚼了嚼糖。
“你想蹭热度，我想收信仰。公平交易。”
沐清歌愣住。
“所以……你是利用我？”
“你也在利用我。”楚玄霄看着她，“没有我，你早就被其他主播挤下去了。上个月你直播间同时在线不到三千人，现在呢？”
沐清歌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确实。自从她第一次拍到“落叶斩”，账号就一路狂飙。粉丝从十万涨到三百多万，广告接到手软。平台还给她开了专属推荐位。
她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现在才明白，是对方一直在放水。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声音低了些，“藏了这么久，突然展露剑影，不怕引来麻烦？”
楚玄霄笑了笑。
“麻烦本来就在路上。与其躲，不如让它早点来。”
他话音刚落，直播球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原本正常的画面里，多出了一行没人输入的文字：
“很好看的剑。我很喜欢。”
沐清歌吓了一跳，赶紧擦屏幕。
再抬头时，文字消失了。
但她知道，这不是故障。
城南地下三百米，废弃防空洞深处。
血魔老祖站在血色地图前，指尖捏着一只由怨灵编织成的眼球。眼球表面映着的，正是沐清歌直播的画面回放。
他看着那道金光洒下的瞬间，嘴角慢慢扬起。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不是靠修为外放，而是用别人的设备传播剑意……这招妙啊。把全城的普通人变成传道媒介，比任何阵法都高效。”
他抬起手，轻轻一点那枚怨灵之眼。
“继续看。我要知道他每一次呼吸的节奏，每一滴茶水的落点，每一个眼神的变化。”
“我要亲手拆开他。”
同一时间，茶摊上。
沐清歌调整了三遍角度，终于让直播球重新稳定。画面恢复正常，但底色仍是淡淡的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过。
“家人们别刷‘老公看我’了，”她说，“我现在手都在抖。刚才那一幕绝对不是特效，我申请了平台鉴证，结果说是‘未知能量介入’，连后台都查不到来源。”
她转向楚玄霄：“你说，这事会不会牵连到我？要是有人顺着直播信号找上门……”
楚玄霄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怕了？”
“废话！我又不是渡劫期大佬，扛不住围攻！”
“那你走。”
“我不走！”她脱口而出，“这一单要是做成独家，我能火三年！而且……”她顿了顿，“我觉得你有事瞒着大家。不止是剑的事。你布的局，比我们看到的深得多。”
楚玄霄看着她，没说话。
良久，他轻笑一声。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直播球没坏吗？”
“因为……你保护了它？”
“因为它已经被认主了。”楚玄霄指了指设备背面那行小字，“从它接收到第一缕剑气开始，就成了半个法器。谁想动你，先过它这一关。”
沐清歌瞪大眼睛。
“你是说……它会自己反击？”
“不信你可以试试关机。”
她按下电源键。
按了三次。
屏幕依然亮着。
金色纹路在壳体上游走，像活的一样。
“我靠……”她喃喃，“这玩意儿成精了？”
楚玄霄端起茶杯，喝了最后一口。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只是个主播吗？”
沐清歌没回答。她死死盯着手中的设备，手指微微发颤。不是害怕，是兴奋。
她知道，自己已经卷进去了。
而且再也出不来。
巷子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穿着不同宗门服饰的年轻人出现在路口，手里拿着剑或符箓，目光直勾勾盯着茶摊方向。
弹幕立刻刷出：
“天骄来了！第一批挑战者上线！”
“赌五毛，撑不过三秒！”
“666军团准备护法！谁敢动手我喷他爹！”
沐清歌深吸一口气，把直播球架高，调到全景模式。
“家人们，真正的热闹，这才开始。”
她回头看向楚玄霄。
“你要不要换个位置？后面可能打起来。”
楚玄霄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不用。我就坐这儿。”
他伸手摸了摸趴在脚边的阿斑。
“都看着就行。”
阿斑抬起头，右眼的茶梗眼罩微微晃动。它没睁眼，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像是在笑。
也像是在警告。
巷口的风吹进来，带着早市的烟火气。远处一辆出租车停下，司机摇下车窗，对着茶摊喊了一句：“老规矩！一杯悟道茶，加糖！”
楚玄霄应了一声，提起壶。
水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