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
楚玄霄走在最前面，脚踩在湿漉漉的水泥路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腰间的茶壶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壶嘴冒出一缕白烟，碰到冷空气就断了。
沐清歌跟在后面，背包上的直播灯还亮着，屏幕角落显示“待机中”。她喘了口气，小声问：“咱们真就这么回去了？不埋个炸药把那古墓封了？”
张三拍了下裤腿上的泥，“炸药我车上有，但你说这城管批不批？”
楚玄霄没回头，只说了一句：“门自己会关。”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狗叫。接着是人声，嗡嗡的，像一群蜜蜂围在糖罐子边。
三人拐过街角，茶摊到了。
本该空荡荡的小巷口挤满了人。上百号穿着红色应援服的粉丝举着手机，头上绑着“玄”字发带，有人甚至支了折叠桌，桌上摆着电子蜡烛和手写横幅：“玄霄哥哥喝茶不凉”。
一个大妈正对着镜头喊：“姐妹们！他们回来了！活的！没断气！”
人群炸了。
“卧槽！真人出现了！”
“快开直播！快开直播！”
“老公看我！我昨天通宵守这儿！”
沐清歌眼睛一亮，立刻按下背包侧面的按钮。头顶的直播球“咔”地展开，红灯闪烁，画面同步推上星网。
“家人们！”她跳到一张椅子上，声音拔高八度，“我们从古墓活着出来了！全程无剪辑！无剧本！刚才那一战全录了！等会放给你们看！”
弹幕瞬间爆炸。
【前方高能】【给爷冲】【打赏走起】
楚玄霄站在原地没动。他扫了一眼人群，目光在几个角落停留半秒——巷子深处有台无人机刚落地，电线杆后站着两个戴墨镜的男人，手里没拿手机，却一直盯着他腰间的茶壶。
他抬手，轻轻按了下袖口。
一张符纸无声燃烧，化成灰烬飘进风里。天空中的十几架无人机突然集体失联，螺旋桨一顿，纷纷掉进旁边小区的绿化带。
没人注意到。
张三已经被人围住。几个大叔递来保温杯，“老哥，喝点热的！”“你这脸色不行啊，是不是被鬼压了？”他笑着接过，打开盖子闻了闻，“哎，这真是悟道茶？”
“我泡的。”张三挺胸，“玄霄给的茶叶，功效杠杠的。”
他掏出保温杯猛灌一口，忽然觉得胸口一暖，昨晚被血气侵体的闷痛消失了。他低头摸了摸外套里的短剑，剑柄温热，像是活的一样。
沐清歌还在直播。
“重点来了！”她调出录像片段，“你们看这段——血魔老祖多狂啊，手持泣血箫，说要屠城立威。结果呢？咱们玄霄哥哥端起茶杯，轻轻一泼——”
视频播放：半杯茶水飞出，在空中扭成一条小龙，啪地糊在血魔老祖脸上，留下一个“清”字。
弹幕疯了。
【笑死我了】【这是什么清洁咒】【建议列入年度十大名场面】
“再看这段！”沐清歌切到另一段，“轮回之眼发动，未来三秒的事都能看到！天花板掉灰都知道躲！”
楚玄霄站在摊后，拿起茶壶倒水。热水注入粗陶杯，他吹了口气，喝了下去。
系统提示浮现：【信仰之力+0.3%】
【666军团集体聚焦，情绪共振达标，返还微量灵气】
他放下杯子，指尖在桌面敲了一下。
弹幕立刻刷出新内容：
【老公敲桌子了！他在暗示什么！】【这是新功法口诀吗】【破译组集合！】
沐清歌憋着笑，悄悄对楚玄霄比了个大拇指。
张三挤过来，低声说：“这些人守了一夜，连早餐都自带了。有个小姑娘发烧了还不肯走，说是‘为修仙事业献身’。”
楚玄霄点头，“回去让她妈带她去医院。”
“我说了，她回我一句‘修仙者不信医’。”
“……”
楚玄霄揉了揉眉心。轮回之眼还在轻微跳动，眼前时不时闪过碎片画面：秦无涯拄着拐杖狂奔、花解语掀开一个茶杯形状的琉璃瓶、血魔老祖站在血池里冷笑。
都不是现在的事。
但他知道快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云层低垂，阳光透不出来。巷子口的灯泡还亮着，照在茶桌上，映出一圈圈水渍。
这些水渍，是他刚才倒茶时留下的。
可其中一道痕迹，弯得不对劲，像是一条线，从杯底延伸出去，在桌角分叉，指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阵法残印。
有人在他离开期间，在茶摊动过手脚。
他不动声色，手指轻弹，一滴茶水落在那道痕迹上。水珠滚过桌面，痕迹瞬间消失。
系统提示：【检测到远程灵力锚点，已清除】
【东城区灵力波动上升，目标：玄天宗】
【南郊废弃工厂出现邪修气息，来源不明】
【西山私人庄园开启防护罩，能量等级：渡劫期以下】
楚玄霄喝了第二杯茶。
这次是冷的。
他放下杯子，对沐清歌说：“接下来几天，别关直播。”
沐清歌一愣，“啊？”
“开着。”他说，“让他们拍。”
“可万一有坏人顺着信号找来……”
“那就让他们来找。”他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想拍‘破铜变神兵’全过程吗？机会来了。”
沐清歌眼睛慢慢睁大。她忽然明白过来，嘴角扬起，迅速低头调整设备参数，开启了抗干扰模式和自动模糊处理。
张三也听懂了。他默默坐到角落的长凳上，捧着保温杯，手却一直按在怀里的短剑上。
人群还在欢呼。
有人开始自发组织打卡活动：“今天守护玄霄哥哥第1小时！”“打卡成功！求返图！”“我女儿说梦见你了，要我代她磕头！”
楚玄霄坐在主位，重新烧水。
火焰舔着壶底，发出轻微的呼呼声。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茶渍。那些斑点此刻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
他知道，这些人里有盯梢的。
直播镜头背后，有势力在分析他的动作、呼吸、习惯。
但他不在乎。
越多人看他，系统返还越多。
越多人蹭热度，他越强。
他拎起茶壶，热水冲入杯中，腾起一团白雾。
就在这一刻，轮回之眼闪出一幅画面：一只白虎瘸着腿跑进巷子，嘴里叼着一块染血的布料，上面绣着一个“殷”字。
血魔老祖的衣角。
画面一闪即逝。
楚玄霄握紧茶杯。
他知道，对方没逃远。
而且，已经开始布局。
他放下杯子，对张三说：“你女儿的药，明天再送一瓶。”
张三猛地抬头，“真的？”
“嗯。”
“那……要不要加量？我看她最近晚上总做噩梦。”
“不用。”楚玄霄说，“梦是正常的。说明药在起作用。”
他又看向沐清歌，“你今晚剪一段新视频。”
“剪啥？”
“剪我喝茶。”
“就……喝茶？”
“对。”他点头，“慢动作，特写手部动作，从拿壶到倒水，一帧都不能少。”
沐清歌眨眨眼，“行，但家人们可能要说‘就这’。”
“他们会看懂的。”他说。
弹幕此时刷出一条高赞评论：【玄霄哥哥的手好稳，我怀疑这是某种失传的剑诀起手式】
楚玄霄没回应。
他只是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桌角。
那杯茶冒着热气，水面平静。
可三秒后，水面突然裂开一道缝，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起。
他盯着那道裂缝。
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