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霄站在演武场中央，脚下的碎瓷片还带着血迹。他低头看了一眼左手掌心，皮肤下有微弱的青光一闪而过。那是混沌青莲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三长老瘫在地上，四肢被银白锁链缠得死紧，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哼声，像是在忍痛，又像是在笑。他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泛红，眼角渗出血丝。
楚玄霄蹲下身，右手抬起，指尖凝聚一缕茶香。这香气起初极淡，落进空气后却迅速变得凝实，像是一道无形的针，直刺三长老眉心。
他心通·残——启。
这不是完整的神通，只是前世残留的记忆碎片拼凑出的残缺术法。正常情况下，连凡人的情绪都读不透。但今天不一样。
万倍返还系统在他识海中悄然运转。只要有人从他这里获得好处，系统就会自动将等价的好处返还万倍。而现在，是他主动施加影响，系统判定为“他人承受代价”，触发逆向反馈机制。
三长老体内的屏障开始松动。
画面闪现。
三百年前，清风门后山竹林。月光很冷，照在跪着的男人身上。他穿着和现在一样的灰袍，手里捧着一块玉牌，额头贴地。
对面站着一个黑袍人，脸藏在兜帽下，只露出一截苍白的手指。那只手轻轻一点，一缕血丝从三长老心口抽出，缠上对方指尖，最后化作一朵小小的红色莲花，缓缓没入他眉心。
情蛊种成。
交易完成。
黑袍人转身离去前说了一句话：“掌门之位，你拿不到。但你可以，毁掉它。”
记忆断开。
现实中的三长老突然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的手臂猛地绷直，肌肉扭曲变形，血管一根根鼓起，像要炸开。
楚玄霄没有收手。
他看得更深处。
另一段记忆浮现——百年前，药王谷密室。三长老偷偷打开一只紫檀木盒，里面躺着一颗丹药。他吞下后，体内那朵情蛊微微颤动，随即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做得好，再传一次阵图。”
原来这百年来，他一直在传递清风门护山大阵的弱点。每一次汇报，情蛊就给他一丝力量，让他维持修为不坠。
他是叛徒，也是受害者。
楚玄霄收回手指。
茶香散去，三长老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只剩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他的嘴咧开着，嘴角淌血，眼睛却瞪得极大。
“你们……都该死。”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我忍了三百年，吃尽苦头，只为等这一天！你们凭什么站着说话？”
楚玄霄站起身，看着他。
“你不是想当掌门。”他说，“你是恨所有人比你活得像样。”
三长老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癫狂的大叫。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锁链死死压住。
楚玄霄不再看他。
他右手一扬，袖中飘出一个小茶包。纸包飞到半空炸开，洒出细碎的茶叶末。这些茶末在空中旋转一圈，精准命中三长老四肢的四个穴位。
咔。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钉死了。
三长老的叫声戛然而止。他整个人僵住，眼珠不动了，呼吸也变得极慢。
封穴成功。
楚玄霄俯身靠近，声音很轻：“情蛊痛吗？”
三长老的眼皮跳了一下。
没有回答。
但楚玄霄知道，他已经听到了。
识海中，系统提示浮现：
【破解情蛊】
【返还：情蛊解法】
一股暖流涌入经脉，紧接着是大量信息灌入脑海。如何识别情蛊痕迹、如何切断远程联系、如何反向追踪施蛊者位置……所有方法都在一瞬间掌握。
他现在可以随便拆掉一个合欢宗的情网。
也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下一个棋子。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杂乱的脚步，也不是奔跑或潜行。就是普通的走路声，一步接一步，节奏平稳，像是散步。
楚玄霄没有回头。
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走进来。
素纱长裙，面容模糊，看不清年纪。那人站在门口，袖口垂下，露出半截匕首。刀柄上的纹路和二长老那把一模一样。
合欢宗的制式武器。
楚玄霄终于转头看了一眼。
对方没有进攻，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像在等待指令。
“回去告诉花解语。”楚玄霄说，“她的棋子，我不收。”
使者依旧不动。
几秒后，才缓缓开口，声音轻柔：“你说不收，可她已经看见你了。”
楚玄霄眉头一动。
“什么意思？”
“你在用他心通的时候，她就在看。”使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到的记忆，她也看到了。你查他，等于帮她做了一次全面体检。”
楚玄霄沉默。
原来是这样。
合欢宗不怕暴露棋子，因为他们本来就想借他的手，清理内部失效的工具。三长老老了，反应迟钝，任务效率下降，早就该被淘汰。
这一局，对方根本没打算赢。
他们只是来换岗的。
楚玄霄摸了摸腰间的茶壶。
壶身微热。
他刚才那一招虽然拿到了情报，但也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边界。合欢宗现在知道他会读心，知道他能破蛊，甚至可能猜到他有某种返还能耐。
接下来的对手，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使者见他不语，慢慢后退一步。
“我只是来接人的。”她说，“任务失败，我带走尸体。”
“他还活着。”楚玄霄说。
“对你们来说是活的。”她笑了笑，“对我们来说，意识已经烧断了。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程序。”
楚玄霄看向三长老。
那人果然又开始动了。嘴唇一张一合，重复着同一句话：“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机械般，毫无情绪波动。
楚玄霄甩出一道茶香，封住他咽喉。
声音停了。
使者点点头，抬手打出一道粉光。光芒落在三长老身上，瞬间将他包裹成一个茧状物。随后她单手一提，茧体离地而起。
“这次算平手。”她说，“下次见面，我会带更好的礼物。”
说完，转身出门。
脚步声渐远。
楚玄霄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
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合欢宗已经确认了他的价值，接下来不会再派废物来试探。他们会派人盯着他，研究他，甚至设局让他主动出手。
但他也不怕。
因为他刚拿到的“情蛊解法”，不只是用来防身的。
它还能反向感染。
只要有人对他使用情蛊类手段，系统就能捕捉能量波动，自动生成对应的抗性与反击机制。换句话说，敌人越针对他，他越强。
而且……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茶包残纸。
纸上那个“合”字还在，墨迹未干。刚才使者进来时，他悄悄弹了一丝茶气进去。
现在，这张纸正在发烫。
因为它已经被种下了追踪标记。
不是他去找敌人。
是敌人会自己送上门。
远处，逍遥联盟的人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们接到消息赶来，却发现现场已经安静下来。
没有人说话。
楚玄霄背对着他们，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捏着那张发烫的纸条。
风吹过演武场，掀起一角衣摆。
他的茶壶滴下一滴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