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附骨之疽,沿着手臂蔓延,冰冷与灼热交替侵蚀着卢修斯的意识。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斯内普教授那道决绝的背影,以及林晚苍白惊惶的面容。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吞没。
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消毒药水和某种温和生肌魔药混合的独特气味。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医疗翼熟悉的白色帷幔和透过窗户洒进来的、略显苍白的晨光。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已经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层愈合带来的麻痒感。
他微微侧头,视线立刻捕捉到了趴在床边熟睡的身影。
林晚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身体前倾,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就伏在他的病床边。她似乎累极了,呼吸均匀而绵长,浓密的黑发有些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部分侧脸。晨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依旧穿着昨晚那身沾染了泥土和草屑的衣裤,显然一直守在这里,未曾离开。
卢修斯的目光落在她颈间。那条他亲手为她戴上的蛇形项链,此刻静静地贴着她的肌肤,墨绿色的蛇纹石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看着这一幕,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痛楚、庆幸和某种近乎柔软的情绪,在他心中缓缓流淌。昨夜禁林中那不顾一切的推开,那撕裂皮肉的剧痛,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值得。
他动了动那只未受伤的手,想要替她拂开脸颊边的发丝,却又怕惊醒她,指尖在半空中微微停顿,最终只是无声地收回。
细微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浅眠的林晚。她睫毛颤动了几下,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初醒的迷茫,但在对上卢修斯已然睁开的灰蓝色眼眸时,瞬间清醒。
“你醒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显而易见的如释重负,“感觉怎么样?手臂还疼吗?庞弗雷夫人说黑魔法造成的伤口愈合很慢,需要……”她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与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判若两人。
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黑和毫不掩饰的焦急,卢修斯心中那处冰封的角落仿佛又被融化了一分。他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却因牵动伤口而微微蹙眉。
“没事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你呢?有没有受伤?精神力透支……”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林晚连忙打断他,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自然,“倒是你,需要好好休息。斯内普教授送来了特效的生骨灵和解毒剂,庞弗雷夫人说你恢复得比预期要快。”
就在这时,医疗翼的门被轻轻推开,庞弗雷夫人端着一盘魔药走了进来。看到卢修斯醒来,她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
“看来马尔福先生强悍的体质起了作用。”她检查了一下卢修斯手臂上那道虽然依旧狰狞但已开始愈合的伤口,“继续保持休息,按时服药。至于你,林小姐,”她转向林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你也需要休息,立刻回宿舍去,你的脸色看起来比他还糟糕。”
林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庞弗雷夫人严厉的目光和卢修斯无声的示意下,只好妥协。她站起身,又看了卢修斯一眼,低声道:“我晚点再来看你。”
卢修斯微微颔首。
就在林晚准备离开时,一只熟悉的、羽毛颜色偏深的灰林鸮悄无声息地从敞开的窗户飞了进来,精准地将一个小巧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羊皮纸卷丢在了林晚怀里,然后迅速离去。
林晚心中一动,迅速将纸卷收起,对庞弗雷夫人和卢修斯点了点头,离开了医疗翼。
回到斯莱特林宿舍,确认周围无人后,林晚才展开纸卷。上面只有简洁的一句话:
“表现超出预期。灵力价值确认。今日午后,旧地点,‘隼’邀你单独一叙。”
没有提及卢修斯,只邀请了她。并且,明确点出了“灵力”。
林晚看着这行字,心脏微微加速。灰鹰会的最高层,终于要正式与她接触了。这既是认可,也是更深层次的审视与……新的开始。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蛇形项链。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
卢修斯为她受伤,躺在医疗翼。灰鹰会向她抛出了橄榄枝,看到了她更大的价值。邓布利多的棋盘上,她这枚棋子似乎正变得越来越重要。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经历了昨夜的生死与共,感受着颈间项链传来的、与卢修斯微弱的联系,以及手中这封代表着新机遇的密信,林晚的心中,少了几分彷徨,多了几分坚定。
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晨光彻底驱散了夜色,霍格沃茨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属于林晚的征程,也即将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