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的空气凝固了。德拉科垂着头,不敢看卢修斯,肩膀微微颤抖。卢修斯则如同冰雕般站在门口,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风暴,但表情却平静得可怕。林晚站在两人之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无形的、血脉相连却又被现实割裂的张力。
“黑魔标记。”卢修斯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召你回去。”
这不是疑问。德拉科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又化为更深的痛苦:“你……你怎么知道?”
“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让你这样失魂落魄地逃到这里。”卢修斯向前走了几步,目光锐利地扫过弟弟苍白憔悴的脸,“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我们的父亲,终于做出了他一生中最‘正确’,也最愚蠢的选择。”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德拉科的声音带着哭腔,长久以来压抑的恐惧和迷茫终于爆发,“他说这是为了家族!他说黑魔王许诺了纯血至上的未来!可是……可是我在庄园里听到的……看到的东西……”他打了个寒噤,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恐惧说明了一切。
“你看到了什么?”卢修斯追问,语气不容置疑。
“折磨……钻心咒……还有……还有对麻瓜出身的巫师的计划……”德拉科语无伦次,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们谈论霍格沃茨,谈论邓布利多……还有……”他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林晚,又迅速移开,“提到了一些……‘特殊的’、需要‘关注’或‘清除’的目标……”
这印证了隼和邓布利多的警告。伏地魔果然已经将霍格沃茨,尤其是林晚这样的“变数”,纳入了视线。
“所以你逃了。”卢修斯的声音依旧冰冷,“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逃到了你曾经最看不起、甚至试图构陷的人这里。”
德拉科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和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无助:“我能去哪儿?!不去是死!去了……”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去了可能生不如死,灵魂沦丧。
林晚看着这对陷入绝境的兄弟,心中叹了口气。她打破了沉默:“现在不是指责的时候。德拉科,你逃出来,有没有留下痕迹?你父亲或者其他人会不会追踪到这里?”
德拉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慌乱地说:“我不知道……我用了家族密道,用了一个一次性的门钥匙到了霍格莫德边缘,然后步行过来……但我不知道庄园里有没有追踪魔法……”
风险极高。伏地魔和食死徒对背叛者的手段极其残忍,如果德拉科被认定为背叛,不仅他自己,整个霍格沃茨都可能面临直接的攻击。
卢修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断的清明。
“海格的小屋不行。”他否决了林晚之前的想法,“太显眼,而且无法应对食死徒的正面袭击。我们需要一个连邓布利多和伏地魔都难以轻易窥探的地方。”
他的目光投向林晚:“还记得隼提到的,伏地魔势力可能制造的‘无形力场’封锁吗?那意味着他们对霍格沃茨外围的监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但城堡内部,总有一些地方,是连黑魔王也不敢轻易触碰,或者……无暇顾及的。”
“你是说……”林晚若有所思。
“有求必应屋。”卢修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名称,“那里被邓布利多加强了防护,连乌姆里奇和麦克杜伊都无法真正掌控。而且,它本身的特性决定了它的隐蔽性。最重要的是——”他看向德拉科,“那里足够‘混乱’,足以掩盖一个外来者的魔法痕迹,尤其是如果这个外来者,本身就处于剧烈的情绪和魔力波动中。”
将德拉科藏进有求必应屋!这无疑是个极其大胆的计划。有求必应屋虽然隐秘,但并非绝对安全,邓布利多、斯内普,甚至其他知道这个地方的d.A.成员都有可能进入。而且,如何让德拉科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进入,并长期隐藏?
“我可以帮忙。”林晚开口道,“我能用灵力暂时混淆他的魔法特征,配合‘匿踪尘’,短时间内在城堡内移动应该不会被‘秩序之眼’的残留或斯内普察觉。但进入有求必应屋需要特定的‘需求’……”
“他对‘藏身之所’的需求,足够强烈。”卢修斯看着德拉科,“关键在于,如何确保他在里面不被意外发现,以及……如何获取食物和信息。”
德拉科听着他们的讨论,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更多的是茫然。他没想到,最终为他提供生路的,竟然是他曾经视为对头的兄长和这个他曾经轻视的东方女孩。
“食物和信息,或许可以继续依靠多比。”林晚想到了那个忠诚而神奇的小精灵,“但需要非常小心。”
“先解决第一步。”卢修斯做出了决定,“今晚行动。林晚,你负责掩护。我带他去有求必应屋。至于以后……”他看向德拉科,目光复杂,“你需要学会在里面生存,并且……想清楚你到底要什么。躲藏不是长久之计。马尔福的血脉给了你选择的权利,但也赋予了选择的代价。这一次,没有人能替你承担。”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德拉科心上。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躲在家族羽翼下任性妄为的少年,他必须为自己的生存和未来的道路做出抉择。
夜幕降临,霍格沃茨一片宁静。林晚将“匿踪尘”混合自身灵力,在德拉科身上施加了临时的拟态效果,卢修斯则用高超的幻身咒和反追踪技巧在前面开路。三人如同幽灵般穿过寂静的走廊,避开夜间巡逻的教授(主要是费尔奇)和肖像画的视线,来到了八楼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前。
卢修斯让德拉科集中精神,反复想着“我需要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当德拉科因恐惧和渴望而意念无比强烈时,卢修斯引导他在挂毯对面来回走了三次。
光滑的墙壁上,一扇熟悉的、毫不起眼的门悄然出现。
卢修斯推开门,里面是一个狭窄、简陋但干燥温暖的小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架和一张小桌子,墙角甚至有一个小小的、流淌着清水的石盆。
“记住这个地方的需求。”卢修斯对德拉科低声道,“不要随意改变,除非必要。我们会通过多比与你联系。”
德拉科点了点头,走进房间,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墙壁恢复光滑。
卢修斯和林晚迅速离开。回到西塔楼密室,两人都感到了疲惫,但更多的是事态急速发展带来的沉重。
血脉的抉择,将德拉科这个巨大的变数抛入了棋盘。他既是潜在的宝贵情报源,也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有求必应屋这个最后的避风港,也因此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涡。
霍格沃茨的夜晚,依旧静谧。但无人知晓,在一面普通的墙壁之后,一个关乎忠诚、背叛与生存的故事,正在黑暗中悄然上演。而林晚和卢修斯,在连接斯莱特林内部火种、渗透其他学院的同时,也不得不肩负起保护这个危险“火种”的重任。前路,愈发诡谲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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