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窗上的白点晃动。
少女甩了下头发，如仿生人偶般精致的眉眼含着无尽寒意，她慢条斯理地整了下衣服，悠然道：“全身大面积进行机械化改造，只余大脑是属于人类的家伙，还算是人吗？”
答案是算的。
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吗？
污染也挑食，它不热衷于单纯的机械造物。
“接受主人的命令，目标已锁定。”
说话期间，窗外的少女抬手，纤细的胳膊在瞬间转变成炮口，正对向她们，黑漆漆的炮口瞬间迸谢出亮眼的火光。
伴随着震耳的轰鸣，强化过的玻璃在高温中融化，清理过没多久的地面多了道长长的、黑色的痕迹，这道焦痕从窗外一直拖到了昔和的脚下。
笼在身前半透明的能量罩被收起。
昔和歪头，不太高兴地皱起眉，“主人？原来是有主的。”
这就更麻烦了。
“说说看你主人是谁？”小皮鞋碾着焦土，昔和活动了下指关节，“正好让我一并解决了。”
好麻烦，还要多杀一个。
“……”
一击不成，它沉默片刻，像得到了什么指令般扑上来。
接着。
它动不了了。
铺天盖地的银色丝线从虚空中钻出，缠绕着它的每个关节，看上去细若发丝、纤细易断的银线实际上相当锋利，它只要动一下就会当场散架。
按着机械人的头颅，少女心疼地看着手上的美甲，不满地耷拉着眼皮，“怎么都劈了！”
她特意搭配的黑美甲啊啊啊——
刚才的大动静直接把所有人都惊醒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响起，曲逢年斗篷都没来得及披就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队长你没事吧？！”
看到两人完好无损地站那儿，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多出来的家伙身上。
看情况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昔和以绝对压制的姿态控制住了这位不速之客。
收拢掌心，少女吹了口气，“切割。”
零件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昔和回身拎起皮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吧，把她脑子里的芯片取出来，我们改天再探吧。”
已经被发现了。
到底是谁在通风报信？可恶！
几步走至损毁的窗边，昔和停下等着他们。
季遥先是吩咐其他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然后走到昔和身侧沉声问道：“一定要改日吗？”
“不然？”昔和耸肩，反问道：“之后会有更多畸变体过来，你确定还要去吗？”
她似笑非笑地翘着嘴角，“不要为了任务丢了小命，天赋者少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我明白了。”
血红的月光高高挂。
地下的人影偷偷走。
冰冷冷的风胡乱地拍着脸，让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一天没休息本来就烦，结果还被人打上门更是烦上加烦。
昔和自顾自的往前走，季遥带着人在后面跟着。
金属配饰在月光中浸染上别样的光泽。
昔和拢了拢耳前的碎发，抬头看了眼血月，“啧。”
【大人，检索到前面那栋大厦里还有一架尚未损毁的飞行器】
“知道了。”
昔和撇嘴，“跟上。”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往大厦里钻，但队长都无异议地跟上了，其他人也就默默地跟着。
旧世纪是个科技发展迅速的世界。
大厦安保措施做得十分到位，换作是别人，无法通过验证识别就只能依靠暴力手段强行闯入，但昔和有外挂。
科技树顶尖产物主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采用生物识别技术的检测台直接被主系统黑掉，昔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没有电坐不了电梯，他们是徒步爬上五十七楼的。
五十七层是出行工具展示厅，因为种种原因，大型展台里停放着的飞行器大部分已被损毁。
跟着主系统的指引，昔和精准地找到了仅剩的独苗。
黑色低调的飞行器外观接近于二十世纪的超跑，线条流畅的机身贴着圈细长的、看起来像是水晶材质的灯管。
飞行器约七米长，展台旁立着的牌子上写着一串醒目的标语。
【家庭专用飞行器，和和美美出门去】
少女瞥了几眼便收回视线。
一拳干碎军用级别的展台玻璃，昔和跳上和她同高的展台，钻进像是敞篷汽车的飞行器里。
取出能源石推入嵌入口，她面前蹦出一个虚拟qq小人。
【小今竭诚为您服务~】
“启动车辆。”
【好的，主人】
车外嵌着的灯管在启动之后迸发出璀璨的光。
这下一点也不低调了。
敞篷设计没有车窗，昔和把手搭在车门边框处，黑色的美甲和同样黑色的飞行器看起来异常般配。
“这复古风真不错。”
低头看了眼放在站台前的飞行器介绍，季遥吹了个口哨，率先大跨步上了飞行器。
修剪齐整的短发出现在副驾驶座位上，昔和轻哼，“系好安全带。”
见其他人犹犹豫豫地站着，昔和轻嗤一声，她倚着靠背问，“不上来的是打算走回去吗？”
这个地方离奉蒂兰旅馆很远，凭双腿走回去至少要十天半个月。
闻言，其他人一声不吭地上去。这一款属于家庭款，可容纳十几个人，大家挤一挤就都坐下了。
“夜烬A4-573。”昔和冲坐在身侧的季遥眨了下眼，她从容不迫地操作着按键，“这是旧世纪末年最流行的飞行器。”
“是吗？”季遥打量着飞行器里的内饰，随口说了句，“这个价格太高了。”
这架飞行器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座椅设置贴合人体，各种操控按键可以根据喜好调控。虽说她不知道旧世纪末年的经济情况，但看这内饰就知道价格绝对不低。
“我知道旧世纪末年。”一直寡言少语的曲逢年突然开口，他的声线微冷，如寒冬腊月窗前积起的雪，“那时的经济几乎濒临崩溃，人均收入不足二千星币，而这辆车……”
他呵了声，“十万星币。”
号称没钱也能用、经济实惠的飞行器实际上只有很少人才能买的起。
大部分人活都活不起，哪儿来的钱买飞行器？
“好啦好啦。”昔和笑嘻嘻地提醒，“坐好，出发了！”
她按下按键，在昔和的操控下，飞行器撞碎玻璃，冲出了大厦。
寒风凛冽。
少女单手驾驶着飞行器在空中行驶，她笑着说：“你们知道夜烬为什么是最流行的飞行器嘛。”
“为什么？”
昔和又笑了，她慢悠悠地说出答案，“复古的飞行器其实很多，夜烬在外观上和更贵的洛水很像。”
“联邦法律上有一个条例，飞行器因意外撞死人，是按飞行器的购买价格进行赔偿。”
“人活不下去可以制造他杀。”
季遥别开脸，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