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软脚虾!
佳芙镇定自若地欣赏着台下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怂蛋翻了个白眼。
她虽然诧异于昔和出人意料的实力,可更多的是兴奋喜悦——她们是盟友,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利益相关者,盟友越强,形势就越有益——更何况,她也热衷倾慕于强大、暴力。
就是……
她悄悄用背后的手指戳了下黑影。
它的触感像是粘液,软绵湿润还滑溜溜的,但是只要稍稍用力往下按,就可以感受到这柔软之下的棱角——它是裹着刀片的软糖,它的危险藏在甜美的外表下,内里带刺,能轻松扎伤人。
它和菲妮真像!
佳芙想。
其实她听过菲妮的名字,也和菲妮有过一面之缘。
少女的声音柔软的像果味软糖,但比果味软糖更甜,甜到了心底,甜得催生了想要夺取的欲望。
她的身材在诸多服务员里算的是单薄,风一吹就倒下的单薄。她的外表同样柔弱,可以轻易就被摧毁,她的脚脖也很细,仿佛一折就断。
但就是这样的她,一脚踩断了畸形怪物的脖子。
她有一个好嗓子。
多好听的声音啊。
像浸泡在清水里微微荡漾的花瓣。
就是,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符合少女展现出来的形象。
“请你。”
“跪着跟我讲话。”
她话里带着笑,话中字眼刻薄。
高高在上的姿态,纤弱病态的身体。
真是矛盾的家伙,不太好惹,可莫名的合她的胃口。
不过作为一个无意撞到一场“职场霸凌”的角色,佳芙觉得她并不适合出去——在这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她只好遗憾地退场。
而更令人难过的是,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菲妮,想和她做朋友的事便就此耽搁。
“嘶——”
佳芙猛地回神。
因为她戳的有点久,这个小家伙不耐烦地用牙磨了下她的手指,它可能不太了解自己的杀伤力,就这一下,成功让佳芙的手上多了条血痕。
还挺锋利的嘛。
她悻悻地收回被咬的手指。
她没多少怨言,毕竟先撩者贱。
“好了,既然各位没有意见的话,那就由我来颁布新的规则。”
昔和用手点了点额头,面具的眼睛里流下一道血泪。
原本悬浮于半空呈攻击状态的黑影瞬间似流沙般散落满地,没入地面的阴影之下。它们如潮汐褪去,转瞬即逝,不留任何痕迹,恍若不曾出现般,只有破损的地面能证明它们存在。
像……潮汐一样?
等一下,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她似乎从未见过海。
佳芙怔怔地呆立了一会儿。
一分钟、两分钟……亦或是仅仅几秒?
在这无人言语的时刻,佳芙骤然热情地鼓掌,响亮的掌声将众人从失神状态中拉出。
生理反应快于大脑,那句熟练到灵魂都颤抖的话从她口中吐出,“长夜漫漫,一起沉沦。”
声调落下的时候,忽然出现的高亢男声在赌场内回响,与她的声音重叠,喊出了接下的那句话。
“欢迎来到,金玉绮梦——”
她……怎么知道?
昔和心尖一颤,她几乎是瞬间意识到她幻听了。
又被控制了吗?
她迟钝地想要扭过头,可脖子像是生锈多年的机器,一卡一卡的不听使唤。
她眼里的世界像两张重叠的相片,她被抓着拖进了过往的识海。
缤纷的色彩如同画卷般在她面前展开。
金玉绮梦没有烦恼,没有痛苦。
因为这里的快乐本来就建立在烦恼和痛苦上。
她知道。
作为埋葬在这里的牺牲品。
金碧辉煌的赌场,不,确切的说是拍卖场,从建立之初起,它的每块砖石都沾着血和泪,每粒沙子都是黛紫的,每个夜晚都有啼哭。哭与笑齐响,混在一起,是今夜无眠的曲。
凌乱而又无意识的呢喃声窃窃。
模糊的记忆骤然清晰几分。
刻意忘记的东西再次被翻了出来,摆在她的面前。
昔和站在观众席上。
她身边坐着一个个戴着哭脸面具,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在向外淌着鲜血的、血肉模糊的怪物。
它们的外皮已经被残忍地剥去,凹凸不平、形状不一的肉块半掉不掉地吊挂在身上,有些比较严重的,连内脏都挂在外面。
她能看到那些烂肉里的血管,青蓝的颜色让少女脸色愈发苍白。
地上是一层薄薄的血。
目光如刀,她冷冷地瞧。
台上穿燕尾服的男人笑容满面地介绍着药剂,他激动的脸都涨红了,眉飞色舞地说:“这是实验室最新研发出来的成果,已经经历过了一百二十多次人体实验……”
这是第几年的数据?
好早。
舌头抵着上齿,她看着眼前展示的过往眼神冷漠得就好像在看别人的人生一样。
男人的讲述依然在继续,“因为成功率低下,药剂仅此一份……”
“起拍价,一千万。”
没有想象中热闹的哄叫声。
这里安安静静,所有观众都保持着缄默。
可与默然的场景相反,男人的表情越发迷醉,他脸红脖子粗,气息都有些不稳,仿佛是被越来越高的价格给刺激的情绪高涨。
都是金钱和欲望下的牺牲品啊……
从被抓捕带走的那一刻起,结局已然注定。
痛苦吗?
当然,不过已经麻木了。
一遍一遍的凌迟只会让她厌倦。
她下意识摸了摸心口,然后如梦初醒般喃喃道:“不对,差点忘了,我有三个心脏。”
之所以难受这种情绪会让她全身乏力是因为三个心脏同时感受到了抽痛吗?
很痛。
无数次的濒死的无法呼吸,喉咙里发不出来声音。
所有痛苦的挣扎、所有狼狈的哭泣……这都是金玉绮梦带给她的。
拍卖品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端着药剂的服务员面带微笑的从她的身体穿过,继续往后走。
“缪斯。”
昔和念出药剂的名字。
下一个要被拍卖东西是什么?
她很清楚。
脚尖忽然发力,她从观众席上连跳几下落在台上。
手起刀落,轻易扭断了他的脖子。
滚烫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昔和耷拉着眉眼,冷冷地嘲笑道:“无趣。”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