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苗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众所周知,副本里的主线剧情任务是非常重要的,这相当于双方对战前给一方开小灶,让他们调查了解对方信息。玩家们东拼西凑地找信息完善剧情就是为了知道最终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有什么能力。
大部分情况下,过于强烈执念让那些诡异化的人更高概率拥有自己渴望的能力。而这些执念是从哪里来的?当然是在它们过往的人生中诞生的。
爆炸的轰鸣声混合着火焰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在身后响个不停。行走在黑暗中,女人不安地握住身旁人的手,想到将要面对的敌人,她轻声问:“你们说,何苗苗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记忆停留在少女站在厕所外等她们的时候。
何苗苗只在上课的时候戴夹子把头发夹上去。所以当贺连云偏头看去时,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少女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等人的样子安静又耐心。
在所有人眼里,何苗苗是弱小的代名词。她身型矮小纤瘦,身无两斤肉,跑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看上去一拳就能被人打趴。她胆小羞怯,不敢和人交流,存在感低,没什么朋友。
关于她的印象全是脆弱、需要保护。
可真的是这样吗?
何苗苗……真的弱小吗?
高悬的血月挥散着令人不安的红光。
土地被烤得发黑,地上全是烧焦的尸体。槐树的枝条牢牢地捆着数个已经被烧得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吊着的玩家,将其倒吊在树上。
枯黄的叶片飘落在裙摆上。
树下的少女坐在椅子上晃着脚,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相互搀扶着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玩家们。
“终于出来了,我等你们很久啦。”
“哎呀呀,新同学怎么搞的这么狼狈?”何苗苗佯装诧异地掩住唇,眼里闪着恶意的光,“真像大街上乞讨的流浪汉。”
换作没有经历逃命前曲逢意还能跟她呛几句对骂,现在他真是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人理她她就自言自语。
“想我了吗?我倒是很想你们,想你们想得心慌慌,只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少女施施然起身。
身影如烟散去,转瞬又在池昭身侧凝聚成人形,无视其他人接连后退的反应,她凑过去用欢愉的口吻说:“当然,我最想的还是你呀~”
阴冷的气息喷在耳边,那片皮肤冻得有些生疼。池昭瞥了她一眼,有些嫌弃地皱起眉,“离我远点。”
离得太近了,栀子香染上冷意,甜腻的味道消减许些,却莫名更令人着迷。
“好香啊……”
手指攀上脖颈。
少女把头埋到他的肩膀上,像猫遇见了猫薄荷般猛地大吸一口,再次开口,语调如化了的糖果般粘腻,“不要~”
“……”
出现了,经典场面。
光听对话,瞎子怕不是以为这是什么甜甜蜜蜜、又酸又涩的青春校园恋爱番,这俩人是什么高冷男神vs甜心少女的主角配置。
众人面色如常,从容的不能再从容了。
自从池昭机缘巧合获得了某个奇怪道具后,每次理应杀机毕露的boss战环节就画风突变,从撂下狠话就开打变成了一边深情告白,一边磨刀霍霍砍他们。
池昭默默地盯着她。
不听人话是吧?
寒芒倾泄,直直地冲向脖子。
少女熟练地躲开他的刀,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欣赏青年白下来的脸色的同时笑吟吟地挑起一缕发丝,语调暧昧地问道:“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
池昭反问:“对我好就是这样的?”
“哎呀,这不是人家自卫嘛~”
“你太凶了~”何苗苗抱怨完便嬉皮笑脸地贴过去,不死心地追问:“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不跟杀人犯在一起。”
“……”
少女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眯起眼睛,收起先前玩闹的心态,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学校里装得很辛苦吧,何苗苗。”池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青年素来温柔的脸上带上了罕见的凌厉,眼神如刀般犀利,直直地刺穿她伪装的假象,看到了她最真实的一面。
“那霸凌你的女生真的是被车撞死的吗?嘲笑你的男生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闹到学校里的家长是因为入室抢劫而死的吗?”
何苗苗是个怎么样的人?
怯懦的躯壳里藏着疯狂冷静的灵魂,她是顶级的杀人犯。
“关我什么事,人在做天在看,罪有应得而已。”何苗苗张口就是反驳的话,她笃定地问:“嘴巴一张一闭就乱污蔑人,你有证据吗?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哦。”
“你这话骗骗我们就算了,别真把自己给骗了。”
池昭用另一只手拍开乱摸的咸猪蹄,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难道不是吗?穿行于过去、现在、未来的杀人犯小姐?”
何苗苗出身农村、家庭贫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应该没少帮家里人干活。能轻松抱起一个成年男性则证明她力气绝对不小,至少不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弱。
她虎口、手指上有一层薄茧,这些茧子分布的地方很微妙,经常使用刀具的人应该对此格外熟悉哈。
“哈?”何苗苗扯了扯嘴角,俨然准备装傻到底,“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听不懂就算了。”
青年的手骨肉匀称,十指纤细。他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腕,声音飘忽不定,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意味地诱哄,“何苗苗,道具生效了,你疼吗?”
“我不疼……”
她盯着他的手着了迷,眼睛都瞪直了。
好漂亮的骨头,拆下来缝在腰处装饰裙子一定合适。
少女的答案令他垂下了眼眸,睫羽压下,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果然!
他早该想到的。
禾苗、明珂、何苗苗……
在精神分裂症病人眼里,她们三个既是一个人,又是不同的个体。
替死类道具只能选择绑定一个人,他用的时候绑定的是禾苗,所以禾苗承受了致命伤死亡,一换一废了道具。
“何苗苗,对你而言,禾苗是什么?”
是另一个自己?
还是可以消耗的牺牲品?
池昭冷冷地看着她。
何苗苗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她说:“是一个软弱的、好用的工具。”
血从脸颊流下。
池昭只觉得膝盖一软,直直地倒向她。
少女抹去脸上的伤口,另一个手搂着浑身无力的青年,笑嘻嘻地说:“知道我能调动时间还敢用自己的能力?”
“你猜猜看,我回溯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