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黑衣人消失后，风仙立刻卷起一阵气流，将众人托离原地。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枯叶被掀上半空，草仙的藤蔓在地面迅速延伸，缠住每个人的脚踝，防止被甩飞。
陈小满握紧斩仙剑，剑柄上的金纹还在发烫。他低头看了一眼，那道血痕已经干了，但皮肤底下像是有东西在爬动，顺着经脉往心脏走。
“不对劲。”黄大贵突然开口，鼻子抽了几下，“空气里多了种味道，像烧焦的纸钱。”
白小染没说话，九条尾巴缓缓展开，围成一圈。她盯着前方树林尽头，那里原本是空的，现在浮现出一片灰雾，雾中隐约立着一块巨碑。
“那就是地方。”陈小满说。
他们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段荒林。地面越来越硬，踩上去像是踩在骨头渣上。灰仙走在最前，爪子不断刨地，每次抬起都带出一点黑灰。
走出林子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岛不大，四面环海，可海水是黑的，浪头打上来也不出声。中间一座石台，上面竖着一块通天巨碑，足有百丈高，表面刻满扭曲文字，每一道都在缓慢蠕动。碑身周围漂浮着无数木牌，大小不一，全都写着名字。
“那是魂牌。”草仙低声说，“有人把修士的命格炼成了祭品。”
风仙抬头看天，天上没有太阳，云层压得很低，像一层厚厚的尸皮盖在岛上。
“结界还在。”他说，“我们进不去。”
陈小满掏出阴阳永固玺，玉玺刚离开怀里，表面就凝了一层霜。他把它举到眼前，发现玺底浮现出一行小字，和三年前奶奶留下的符纸一样。
“这是钥匙。”他说。
白小染走到他身边，“你要用它破阵？”
“不是破。”陈小满摇头，“是骗。让它以为我们是来献祭的。”
黄大贵咧嘴笑了，“你这脑子，总算开窍了。”
五人站成一排，陈小满走在最前，手里捧着玉玺，步伐放慢，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靠近岸边时，空气变得粘稠，每走一步都像在泥浆里拖腿。
离岸还有十步，海面突然翻滚，黑色的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一道墙。墙上浮现出人脸，一个接一个，全是痛苦的表情。
“止步。”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献祭者不得同行。”
陈小满停下，举起玉玺，“我一人献命，换四人通行。”
墙上的人脸静了一瞬，随即裂开嘴角，“陈家血脉……终于来了。”
水墙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石阶，直通岛上石台。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白小染冷笑，“让他们进去，肯定要出事。”
“我知道。”陈小满回头看了她一眼，“所以我不会让他们真把我收了。”
他迈步踏上石阶，其他人紧随其后。刚走上第一级，脚下传来咔嚓一声，低头看去，石阶裂开一道缝，里面嵌着半块牙齿。
黄大贵踢了踢，“这玩意儿还挺讲究，拿死人骨头铺路。”
草仙皱眉，“别乱碰，这些骨头还带着怨念。”
一路无话，登上石台时，陈小满才发现碑底有一圈符文，围着一个凹槽，形状和玉玺完全吻合。
“放进去。”风仙提醒，“动作快。”
陈小满蹲下，把玉玺按进凹槽。一瞬间，整座碑剧烈震颤，那些漂浮的魂牌开始旋转，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碑面文字自动重组，拼出一句话：
“陈氏余孽，归位。”
“靠，还真把你当菜送上门了。”黄大贵骂了一句。
陈小满拔出斩仙剑，剑身金纹暴涨，直接劈向碑心一处裂缝。剑刃撞上黑石的瞬间，整座岛猛地一抖，冲击波从碰撞点炸开，像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白小染反应最快，九尾猛然展开，交织成屏障挡在所有人面前。冲击波撞上狐火，火星四溅，她的手臂一颤，嘴角渗出血丝。
“撑住！”草仙喊。
藤蔓从她袖中射出，扎进地面，迅速长成一圈绿色围墙。风仙悬空而起，双臂张开，旋风在屏障外形成第二道防线。灰仙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石台，爪子不停划动，试图定位能量源头。
陈小满被震退三步，单膝跪地，斩仙剑插在身前稳住身体。他抬头看去，碑体裂开一道深缝，但那些魂牌只是晃了晃，又重新排列。
“没用？”黄大贵瞪眼。
“有用。”陈小满喘着气，“它怕这把剑。刚才那一击，至少断了它三层灵力。”
白小染抹掉嘴角的血，“下次别一个人冲，你知道我护不住两次。”
“我没打算让你护第二次。”陈小满站起身，重新握紧剑柄，“我只是想试试它会不会反击。”
话音刚落，碑面浮现一张人脸，蛇瞳竖立，嘴角咧到耳根。
“小东西。”声音沙哑阴冷，“你以为斩仙剑还能再伤我一次？”
陈小满盯着那张脸，“柳七爷，你还记得我奶奶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人脸沉默了一瞬。
“她说，陈家的命，从来不怕死。”
剑光再闪，陈小满跃起，直扑碑体。这一次，他没有砍向裂缝，而是刺向碑底那个凹槽——玉玺还在里面。
“找死！”柳七爷怒吼。
碑身猛然倾斜，三道黑链从符文中射出，分别锁向陈小满的手腕和脖颈。链子未到，寒气先至，皮肤上立刻结出冰霜。
白小染怒喝一声，两条尾巴甩出，缠住其中两道黑链，硬生生拽偏方向。第三道擦过陈小满脖子，划出一道血痕。
他借势翻身，斩仙剑狠狠插入凹槽，与玉玺接触的刹那，剑身金纹如活物般游走，顺着碑体蔓延。
“破！”
轰——
更大的爆炸从碑底炸开，整座石台崩裂，碎石飞溅。白小染的屏障被掀飞一角，她闷哼一声，九条尾巴齐齐颤抖，却依旧没有收回。
黄大贵扑过来扶住她，“别硬撑！”
“闭嘴。”她咬牙，“我倒要看看这碑有多硬。”
陈小满从空中落下，斩仙剑斜指地面，呼吸沉重。玉玺已经被炸飞，落在几米外，表面出现一道裂痕。
“它在重组。”草仙突然说。
众人抬头，只见碑体的裂缝正在慢慢愈合，那些魂牌旋转得更快，开始融合成新的符文。
“它在吸收刚才的能量。”风仙脸色变了，“下一波攻击会更强。”
灰仙突然抬头，鼻子抽动，“地下……有东西醒了。”
陈小满抹掉脸上的灰，捡起玉玺塞回怀里。他看向白小染，发现她肩膀在抖，但眼神依然锋利。
“还能撑多久？”他问。
“看你什么时候动手。”她回。
黄大贵啐了一口，“你们俩能不能别总在这时候讲暗号？”
陈小满没理他，握紧斩仙剑，再次走向碑体。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攻击，而是蹲下身，用手摸了摸碑底的符文。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血正顺着碑面往下流，而那些符文，开始一点点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