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惊恐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鹿,紧紧抱着怀里的旧书,淡蓝色的心轨颤抖着,几乎要碎裂。纪年立刻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他尽可能让声音柔和下来,驱散了指尖萦绕的、因警惕而显锐利的心轨光丝。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纪年慢慢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女孩齐平,“我们……只是迷路了。”
女孩瑟缩着,目光在纪年、沈冰和石磊身上快速扫过,尤其是在体格庞大的石磊身上停留时,恐惧更甚。石磊下意识地想咧嘴笑笑,却扯出一个更像是呲牙的表情,吓得女孩往后一缩。
沈冰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能量步枪收到身后,也学着纪年的样子,放缓了声音,尽管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
女孩眨了眨眼,看着沈冰,或许是同性带来的些许安全感,又或许是沈冰身上那种不同于街头混乱的、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秩序感”,让她稍微放松了一丝戒备。她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怀里的书抱得更紧。
纪年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旧书上。那本书的封面是深蓝色的,边缘磨损严重,标题早已模糊不清,但他能“感觉”到,这本书承载着一种宁静而悲伤的情绪,与女孩自身的心轨隐隐共鸣。
“这本书……对你很重要?”纪年试探着问。
女孩再次点头,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倔强和守护。她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是爷爷的。他们……他们想拿走,我藏起来了。”
“他们?”纪年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谁想拿走?”
女孩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恐惧,淡蓝色的心轨剧烈波动起来:“穿白衣服的……坏人!他们……他们让好多人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还……还想擦掉爷爷的书!”
穿白衣服的坏人!“净化使者”!他们要擦掉这本书?
纪年和沈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与凝重。一本普通的旧书,为何会引来“归一教”的觊觎?
“你爷爷……是书店的老板吗?”纪年小心翼翼地追问,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
女孩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更大的悲伤淹没。“你们……认识爷爷?”
果然!这个女孩,竟然是哲学书店老板林守拙的孙女!
“我们见过你爷爷。”纪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他是个很……渊博的人。我们正在找那些穿白衣服的坏人。你能告诉我们更多吗?比如,他们为什么想要这本书?”
女孩犹豫着,看了看纪年,又看了看沈冰,最后目光落在纪年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上。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最终,对“坏人”的恐惧和对“可能帮助爷爷”的微弱希望占据了上风。
“爷爷说……这本书里,有……有‘钥匙’。”女孩的声音更低了,仿佛怕被什么听见,“能打开……‘摇篮’的门。但爷爷还说,‘摇篮’里关着不好的东西,不能放出来……那些坏人,他们想进去……”
钥匙!摇篮的门!
信息如同拼图,又一块被嵌合!林守拙守护的,不仅是那个隐藏空间,更是一把关键的“钥匙”!而“归一教”,他们的目标直指“摇篮”!
“你爷爷现在在哪里?”沈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女孩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淡蓝色的心轨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爷爷……爷爷为了保护书店……为了保护我……被那些坏人……带走了……”她泣不成声。
林守拙被抓了!纪年心头一沉。这意味着,“钥匙”可能已经落入“归一教”之手,或者,他们正在逼迫林守拙就范。
“你知道你爷爷可能被带去哪里了吗?”纪年追问。
女孩哭着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些坏人身上,有一个……一个像眼睛一样的标记……”
像眼睛一样的标记?纪年迅速在记忆中搜索,无论是“记忆扒手”还是“净化使者”,他们身上都没有明显的统一标记。
“阿塔,”纪年低声对着通讯器说道,“搜索所有已知势力符号,特征:类似眼睛的图案。”
【收到,正在比对数据库……】 阿塔的声音带着运算的杂音,【匹配到一个低概率目标……一个活跃于地下信息黑市的秘密情报组织,代号‘全知之眼’,以情报精准和收费高昂着称,但其背后势力成谜。符号正是一只抽象的眼睛。】
“全知之眼”……一个新的名字浮出水面。是“归一教”的外围组织?还是另一个独立的、觊觎“摇篮”的势力?
线索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就在这时,女孩突然止住了哭泣,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纪年:“你们……你们能救我爷爷吗?爷爷说,如果……如果遇到能‘看见’的人,也许……也许可以信任……”她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地落在了纪年那双异于常人的、仿佛有微光流转的眼睛上。
她能感觉到?纪年心中微动。这个女孩,恐怕也不简单。
“我们尽力。”纪年没有给出空洞的承诺,只是郑重地说道。他看了看身后无尽的黑暗管道,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捧着“钥匙”、心怀悲伤与希望的星火。“但这里不能久留。你跟我们一起走,好吗?”
女孩看着纪年,又看了看沈冰和石磊,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将怀中的旧书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我叫小雨。”女孩小声说。
队伍里多了一个小小的成员。前路未卜,危机四伏,但一枚关键的“钥匙”和一丝微弱的“星火”,已经握在了手中。他们沿着地下河继续前行,寻找着离开这黑暗深渊的出口,也寻找着通往真相与拯救的道路。
而在他们身后,城市的阴影中,无数双“眼睛”,或许正从不同的角度,注视着他们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