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起雾了？”
张延闻言心中一惊，踏马的千算万算，偏偏漏了这一茬！
历史上，鬼子第10军之所以在11月5日拂晓发起金山卫登陆，这个时间可不是随便乱定的。
因为千百年来，每个月的农历初一到初五之间，杭州湾都会出现一次天文大潮。
而鬼子的气象专家根据特务和汉奸提供的水文资料，不仅精确地推算这次的天文大潮的顶峰是11月4-5日，并预测了这两天有海雾！
而这两天，正是农历的十月初四和初五，大潮加海雾，正是倭寇登陆作战的最佳助力和掩护！
张延考虑到了海潮，却偏偏忽略了海雾，他把警戒阵地从海滩后撤，恰好给倭寇创造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因为今天一起雾，自己肯定会在再次作出调整，补上这个漏洞——而鬼子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原来鬼子提前登陆的原因，竟然是自己的愚蠢行为所致！
“屮艹芔茻！”张延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但现在已来不及后悔和自责了，他急步走向指挥室，同时问钱副官：“最先出现鬼子登陆艇的是哪里？”
钱副官跑得气喘吁吁道：“我来找你之前，金山嘴、白沙湾、裴弄村同时汇报了敌情，其它地方暂无消息！”
两人很快来到指挥室，几个被张延从松江特训总队要过来充当作战参谋的原特训班教官急忙起身。
“张长官！”
“嗯！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姓赵的上尉参谋道：“5分钟前，鬼子第1批15艘登陆艇分别从3号（金山嘴）、5号（海月庵）和9号区域（白沙湾）同时发起抢滩，现已被我军机枪和迫击炮压制在海滩上！”
听到这个消息，张延心中稍安，问：“湘军372团那边有没有消息？”
赵参谋道：“刚才去电话询问过了，说是没有发现敌情！不过他们也说海雾很大，海面能见度不到300米！”
“保持与友军和各阵地的联络！”
“是！”
“钱副官，拜托你在指挥部坐镇，我去海岸上看看！”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指挥室，钱副官见状连忙道：“这个时候，应该由你来坐镇指挥才行！”
张延头也没回道：“不，这个时候我最应该在前线！”
钱副官无奈地对门口的警卫排长胡子豪道：“胡排长，保护张长官安全！”
“是！警卫排跟上！”
胡子豪抓起一顶m1935钢盔追了上去，喊道：“长官，头盔！”
张延从他手中接过头盔扣在头上，道：“你们不用跟着我，保护好指挥部就行！”
胡子豪闻言急道：“可是保护你的安全才是我们警卫排的职责！”
“你们保护我？”张延觉得这话怪怪的。
但胡排长说的没错，按照军中规定，战斗时确保指挥官的安全才是警卫排的第一职责。
他现在不是尖刀班班长，也不是什么桂军参谋，而是这支1600人的部队的核心，所以他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但他现在要去一线查看敌情，带着几十人总归不方便，于是道：“那就来几个腿脚快的，其他人保护指挥部！”
见张延已经让步，胡子豪也不好坚持，于是应道：“是！夏中鸣，带上你的班跟上张长官，时刻不得远离！”
警卫排一班长夏中鸣立即应道：“是！一班跟我来！”
“等一下！”
电讯科的郑婉茹背着一部单兵电台，迈着一双大长腿追出来道：“报告长官，林科长让我跟着你！”
张延微微皱眉，问：“跟得上吗？”
郑婉茹觉得被轻视了，于是挺了挺胸道：“我腿长，肯定跟得上！”
张延扭头道：“夏中鸣！”
“到！”
“找个人帮她背电台！”
“是！”
“真麻烦！”张延心中吐槽道。
被他们这么一耽搁，时间已经快过去一分钟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指挥官呢？
一队人急匆匆向南城门赶去。
这时两架96舰攻从头顶呼啸而过，拉下几大坨就跑。
不料却撞上了那6门厄立孔L76机关炮编织的防空火力网，眨眼间就冒着黑烟向海面上摔去！
“咻~咻~咻~咻！”
4枚30公斤级航弹发出凄厉的呼啸声从天而降，夏中鸣大吼一声“卧倒”，警卫班便纷纷趴在了大街上。
张延回过头喝道：“慌什么？落弹点在西门，离这远着呢！”
距离300米外的西门有个预设的防空阵地，昨天鬼子侦察机来时，被两门96式机关炮驱赶，但晚上就转移了。
没想到今天鬼子就去炸了那里，真是够贼的——幸亏张延比它们更贼！
几分钟，张延登上了南门城楼。
夏中鸣正要带着警卫班跟上去，被张延阻止道：“你和婉茹上来，其他人下面等着！”
“是！”
开玩笑，这么多人挤到城楼上，不是招鬼子的炮弹吗？
负责城防的周胜元见张延上来，便把望远镜递过来，道：“海雾太大，只听到炮声，但什么也看不到！”
张延接过望远镜看了看，果然500米外的海面上雾气蒙蒙，连个鬼影子都看不清。
这时几发炮弹从海面上打来，落在城门与海岸之间的沙滩上。
接着炮弹便如冰雹般砸来，有的落在沙滩上，有的落在城里，更多的则落在海水里，“轰轰轰”一通乱炸。
炮弹的轰炸引爆了海中的水雷，更大的爆炸暂时驱散了海面上的雾气，现出一条条快速接近的黑影。
距离岸边200米的蛇王堂机枪掩体群里，两门96式机关炮立即响起了沉闷的开炮声——“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海面上几条黑影很快就被穿甲弹打得原地乱转，而更多的黑影则继续向岸上冲来。
“轰轰轰！轰轰轰！”
一群炮弹砸在掩体周围，除了扬起一些沙砾和水柱之外，却是什么也没打着！
张延拍了拍周胜元的肩膀，道：“大雾也不全是坏事，你看他们的炮都打不准——给我接迫击炮1连！”
“是！”郑婉茹立即放下电台，接通了城中的迫击炮1连的电话。
“喂？我是张延！坐标12号区域，高爆弹3发，听我口令，预备——”
张延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拿着话筒，喊了声预备后过了半分钟没有下文。
这时几艘鬼子的“大发1号”登陆艇已经冲到了距离沙滩10几米处搁浅。
过了几秒，随着闸板打开，里面的30多头鬼子呼啦啦往外冲。
“嘟~！嘟~！嘟~！”
岸上掩体里的8挺mG-34立即开火，奇怪地枪声中，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扫去，鬼子们一茬一茬地倒了下去。
但后面更多的“大发艇”悍不畏死地冲上来，两门96式机关炮根本拦不住！
张延对着话筒怒吼：“放！”
“咻！咻！咻...轰轰轰轰轰轰！”
18枚90.5毫米迫击炮高爆弹呼啸着砸在鬼子的登陆区域，瞬间就搅起了无数残肢断臂。
几发炮弹正好落在登陆艇中，爆炸的弹片直接将里面的鬼子切成了碎片，当闸板打开时，里面只剩一堆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