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点,空袭结束。
南京城南航空署,第3指挥部。
指挥官朱炽(88师262旅长)正在听取补充旅1团团长华平章汇报空袭中的人员伤亡情况,这时电话响了。
“喂!第3指挥部!”
接线兵拿起话筒,就听到对方急切喊道:“我是3营,给我接团座!”
“团座,3营电话!”
“接过来!”华平章抓起桌上的电话:“喂!我是华平章!”
“团座!我是(3营)李正元,鬼子从中华门一次进来24辆坦克,后面跟着至少一个联队步兵!
目前鬼子已突破我营在军师巷的防线,正沿南门大街快速推进,请求炮火覆盖,请求炮火覆盖!”
华平章捂着话筒,看向朱炽,“朱旅长,鬼子突破了军师巷,正沿南门大街推进,3营请求炮火覆盖...”
朱炽一摆手,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呢,迫炮营不能提前暴露!
让3营留少量观察哨,其他全部退到大功坊,与2营固守市政府一线!”
华平章点点头,对着话筒道:“李营长!朱旅长有令,还不到时候动用迫炮营,准许你营立即退到大功坊...”
“是!”
这边刚挂了电话,接线那边又响了起来,“喂,第3指挥部!”
电话那头道:“我是第2指挥部张延,给我接朱旅长!”
“是!”接线员喊道:“旅长,是第2指挥部张司令,要你亲自接电话!”
朱炽接过话筒,道:“张司令吗?我是朱炽!”
“朱旅长,我是张延!鬼子这次是四面入城,前锋总兵力超过6万,天黑之前,你部必须确保西大街至市政府一线不失,有困难吗?”
朱炽毫不犹豫:“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好!那先这样!”
另一边,张延刚打完给第3指挥部的电话,马上又打给了第4指挥部的87师529旅旅长易安桦:
“易旅长!天黑以前,你部必须保持白虎桥至八宝街不失,有困难吗?”
易安桦犹豫了一下,在电话里答道:“张司令,能不能给我支援一批迫击炮,我的迫炮营刚被鬼子飞机炸了...”
张延眉头一皱:“全都被炸了?”
易安桦解释道:“鬼子从通济门一下子涌进来上千步兵,前面有十几辆坦克开道,我没顶住就动用了迫击炮,没想到被它们的重炮盯上了!”
张延道:“炮我有,但没有兵!”
易安桦道:“只要有炮就行,我的炮兵大部分都提前跑掉了!”
“炮弹呢?”
“炮弹大部分都在地下仓库,损失不大!”
“好!我马上安排给你送炮过去,另外再给你补充3基数的炮弹,记得充分利用民房,做好机动防御!”
“明白!”
张延挂了电话,刚安排后勤处给易安桦的518团送迫击炮,接线兵喊道:“报告,第8指挥部张团长的电话,说要你亲自接!”
张延拿过电话,就听对方用浓重口音的关中话急切道:
“张司令吗?我是张钟灵,从水西门的进来的鬼子太多了,20多辆坦克,我们挡不住...”
张延眉头一皱,问:“给你们的战防炮呢?”
张钟灵道:“总共就8门炮,全拼掉了!”
“什么?”张延闻言大吃一惊,“我给你们每个指挥部都分了32门战防炮,你那里怎么只有8门?”
张钟灵骂道:“玛德!我哪知道!你们司令部肯定有人贪污——张司令,我不是骂你啊,我是说某些人...”
张延没工夫跟他掰扯,于是道:
“张团长,我马上派人把炮和弹都给你送来,至于缺炮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的,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挂了电话,“通知后勤处,给8指挥部拨32门战防炮!”
“是!”接线员马上拨通了第一指挥部的电话,“长官,电话通了!”
张延抓起电话,问:“后勤处廖主任吗?”
对方道:“是的,我是廖冠三,你是哪里?”
“我是第2指挥部张延!”
“张司令!第4指挥部的迫击炮和炮弹刚刚已经送过去了!”
“好!辛苦了!不过我要问的是第8指挥部的战防炮,张钟灵打电话给我,说他只分到了8门炮,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查一下!”
“这事你等下再查,现在后勤处还有多少战防炮?”
“还有24门备用的!”
“全部送到第8指挥部,配两个基数的炮弹!”
“全部吗?张司令,那我们可就没有备用的了...”
“要是人没了,把炮留着有什么用,立即全部送去,十万火急!”
“是!”
张延打完电话,转身朝外面走去,“夏平安,跟我去城西!”
“是!”早已全副武装的夏平安在门口应道,同时递给张延一把ZY-37和插满了弹桥的战术胸挂。
“长官,之前不是说去城南吗?”
张延拿过一支ZY-37,一边往身上套战斗胸挂,一边道:“先去城西,现在那里的情况要比城南紧急!”
这时甄有福跑过来,道:“长官,带上警卫排吧!”
张延道:“不用!你们留在指挥部,让夏平安跟着我就行!”
甄有福只好递给张延一个战术背包,“郑科长和江小姐让我给你的,里面有你的早餐!”
张延打开背包,从里面摸出一个用油纸包起来的鸡蛋烙饼,饼上面还涂了辣椒酱,这无疑是郑婉茹亲手做的。
包里还有一个在中间夹了块鸡排的汉堡,上面涂了许多果酱,看起来应是江希妍的手笔。
张延三两口吃掉早餐,翻身上马,夏平安也跟着上来另一匹马,正要离开门口,就见到了姚丽华她们匆匆而来。
“张延兄弟~司令!我们的伤兵医院在哪里?现在士兵们都在打仗,我们的伤兵肯定需要医治!”
张延抹了一下嘴唇上的果酱,对甄有福道:“你带姚医生她们去鼓楼医院,找詹姆斯.麦卡伦院长,就说是我安排的。
另外,我别墅里还有一批医疗器械和药物,你们一并带去!”
“是!”甄有福立即领命,吩咐士兵们去张延的住处取医疗物资。
张延则对姚丽华她们挥挥手,然后与夏平安策马而去。
看着他迅速消失在大门口的背影,姚丽华心中百感交集:
一开始只把他当成普通小兵,充其量也就是战斗力强悍一些,没想到他竟然是令倭寇闻风丧胆的“金山卫屠夫”。
本以为他只是个会杀人的少年将军,没想到他面对指挥几十万倭寇入城,依然处变不惊,指挥若定。
如果仅仅如此,似乎已经惊才绝艳,但并非前无古人。
西汉霍去病弱冠封侯,三国孙策19岁一统东吴,岳武穆之子岳云,17岁就官至背嵬军统领,攻城拔寨战无不克。
但上述历史人物,多少沾家族父辈乃至皇权的荫佑,才有嘱世之功。
但张延却不同,他是从一个无根无基的战场小兵开始,完全凭自己的能力做到指挥几万人的南京城防司令。
不仅如此,他还改变南京保卫战的的防御模式和进程,主导了南京城里平民的大撤离,并与西方各国人士早早就建立起国际安全区。
事实证明,他的每一步决定都极富远见和先见之明,他的决定救下了数以十万计的老百姓和普通士兵。
张延的这些事迹,她是早上在防空洞里躲避轰炸时,从身边的士兵那里打听到的,当时士兵讲的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如果张延没干那些事,那才是不正常的!
虽然姚丽华不懂军事,但她知道一个普通人要做到张延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难如登天!
俗话说旁观者清,但姚丽华却迷茫了——那个少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