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在长兴县待了两天,先是陪吴勤勤去见了她的父母,然后又到乡下给从小照顾她的外公外婆扫了墓。
吴勤勤的爸爸是县里某单位的一名科长,长得很帅,据说笔杆子玩得不错,写得一手好文章。
但他风流成性,和吴勤勤她妈离婚后又结了两次婚,快50岁的人了正在张罗第4次婚姻,对象是一名30来岁的离异女教师。
对于张延和吴勤勤的到来,他并没有显得很热情,内心并没多高兴,因为除了吴勤勤,他另外还有两个子女。
张延和吴勤勤陪他爸以及他爸的未婚妻吃了一顿饭,封了一个10万的红包,算是提前给他的新婚贺礼。
同时也变相地宣告,从此吴勤勤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他无权干涉。
吴勤勤她妈在县文化局工作,原是县越剧团的台柱子,模样身段都是极好的,45岁的人看着跟30岁一样,母女俩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姐妹花。
她妈和她爸离婚后,就嫁给了县里某位主持文化工作的领导,虽然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但平时活动应酬多,所以并没见到人。
她妈再婚后又生了一个女儿,现在还在读小学,不过暑假里补习忙,也是没见到人。
对于张延和吴勤勤的拜访,她妈先是有些惊讶,因为罗杰的父母就跟她在同一个单位,甚至原先就住一栋楼。
三人在在她妈单位外的茶楼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母女俩也没多少话,为了避免尴尬,张延提出告辞。
同样留下一份礼物和一个红包,但礼物她妈收下了,红包却被硬塞了回来。
她妈说:“小张啊!阿姨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所以多的我也不说了,以后勤勤就拜托你照顾了!勤勤,别恨妈妈!”
说完,她掩面而去。
当天晚上,吴勤勤异常兴奋。
她对张延在她父母前的表现,实在太满意了,那种不卑不亢却又甚隐隐带着上位者的气势,简直令她无法自拔。
“哥,我想要个孩子!”
“你不是要去支教吗,带着孩子怎么去?”张延问。
吴勤勤却道:“带着孩子,你才会经常想起我啊!”
张延爱怜道:“傻瓜,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一样会经常去看你的!”
他今天才知道,吴勤勤以前过得太苦了,她爸妈在她7岁时就一直在闹离婚,然后把她扔到了乡下外婆家。
从小缺爱的人,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总是渴望有人能给她一个安全的港湾,这也是罗杰那么虐待她,她也不敢离开,甚至还心存幻想的原因。
就在两人缠绵悱恻的时候,隔壁的夏青却辗转难眠。
她无法去恨张延,说到底只有自己对不起他,而他并没有对不起自己。
她也恨不起吴勤勤,严格来说,现在现在才是第三者——不,是第四者。
因为在她和吴勤勤之间,还有一个三浦惠子。
一个吴勤勤已经让她如此难受,再加上那个三浦惠子,自己该怎么办?
...
7月23日中午,3人从酒店退房后再次出发,驱车前往安庆。
安庆是夏青的老家,她爸妈原是当地某国企的职工,按说条件不会太差。
只是几年前他爸得了肝癌,检查出来时已是晚期,掏空了家底也没能救回来,还欠一屁股债。
夏青她妈的身体不太好,前年提前办了内退,每个月3千多一点的内退工资还不够她吃药的。
所以夏青一直想要在上海买套房,然后把她妈接过去,一是能就近照顾,二是买药就医什么的也方便。
但张延放弃了自己的前程,靠送外卖供她读完研已是极限,哪还有钱在上海买房?
人性的弱点,社会的悲哀,谁是是非又如何能分得清?
对于张延,夏青她妈是非常认可和感激的,也并不知道两人分手的事。
见女儿和“准女婿”突然回来看望自己,夏青她妈既是高兴又是担忧。
高兴的是,这不年不节的突然回来,是不是女儿想通了,打算结婚?
担忧的是,两人在沪市无根无基,自己的身体又不好,怕是将来会拖累了他们——不,其实已经拖累很多了。
母女俩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夏青妈偷偷问她:“青青啊,你跟妈妈说实话,这次回来,是不是打算和小张领证了?”
“啊?”夏青正蹲在地上摘菜,闻言心中一突,怔怔道:“领、领什么证?”
夏青妈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吗?你们在一起6年了,毕业也有3年了吧!小张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爸临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婚事,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做人要脚踏实地,千万不要存着好高骛远的念头...”
夏青低头不语,任凭她妈数落,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夏青妈说了好半天,发现女儿一声不吭,便急道:“你倒是说句话呀,你个死丫头,存心要急死我吗,咳咳咳...”
她说着说着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手中的锅铲“当啷”掉在灶台下。
“妈!”夏青把手中的空心菜一扔,连忙扶住她妈,惊慌地问:“妈你怎么了,你去休息一下,我来做菜就行...”
正在客厅里刷手机的张延听到厨房里的动静也匆忙跑过来,关掉灶火,和夏青一起把她扶到客厅。
“阿姨您休息一下,我们一年也难得回来看您几次,今晚就别忙活了,我们去外面吃点就行!”
夏青给她妈倒来一杯水,后者浅饮了一口,然后拉着张延的手,道:
“小张啊,你和青青在一起6年了吧!你夏叔叔还在的时候,我们就一直把你当家里人,前两年青青读研,阿姨也没催你们。
现在她研也读完了,你给阿姨一个准话,你们俩什么时候领证?”
夏青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被她妈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张延沉默了一会,道:“阿姨!我和夏青都还年轻,正是为了事业打拼的时候...”
夏青妈不悦道:“这是什么话?结婚碍着你们事业了?碍着你们打拼了?小张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张延只好道:“阿姨您生气,我这次和夏青回来,一是来看望您,二是一起回老家看望我父母。”
“哦!”夏青妈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语气缓和道:“原来是这样,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青青都还没去过你家,确实不应该!
那这样,你们回去后好好陪陪你父母,顺便把结婚证明也打了!”
说来说去,话题又绕回了结婚上面,看来这确实是她的心结。
休息了一会,夏青妈的精神好了许多,就起身继续去做菜,张延和夏青一起帮忙。
当天晚上,张延在夏青家里吃了一顿各怀心事的家常饭,然后回到酒店。
夏青则留在家里陪她妈聊了一晚上,第二上午,张延开车来接上她们母女,一起去给夏青她爸扫了墓。
在夏青她爸坟前,夏青妈再次跟张延道:“小张啊,你和青青的事,她昨晚都跟我说了。
阿姨说句公道话,这事确实是她不对,我们夏家对不起你!”
张延抿了抿嘴,道:“阿姨,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都不要再提了!”
但夏青妈却红着眼睛道:“不,这事没过去!青青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这是我们理亏,但你现在又跟另外两个女人牵扯不清,这又算什么事?
我身体就这样了,估计要不了几年就要下去陪你夏叔叔,你现在当着你夏叔的面给我们一个准话,你和青青,到底是什么打算?”
张延看了一眼夏青,见她只是跪在她爸的墓碑前,低头不语。
但她起伏的胸脯,却出卖了她——明显紧张万分。
张延很想说,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但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和夏青,吴勤勤和罗杰,看起来似乎只是他们个人的选择,事实上却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亿万缩影之一。
当由一切以经济为中心的资本洪魔被放出闸笼时,这个社会最基本的人伦和道德底线就已经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普通人不过是这个时代洪流里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砾,要么随波逐流,要么沉入江底。
要么,被淘汰在沙滩上!
他默默走到夏青身旁,和她并排跪在她爸的墓碑前,道:“夏叔叔,阿姨,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不想再追究,因为我确实还深爱着夏青。
但阴差阳错,另外两个女子现在也是我的爱人,我不可能辜负她们。我愿意和夏青登记结婚,但不是在华夏。
如果你们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发誓并立即去办!
若你们不能接受,那只能说明我们缘分已尽。夏青,阿姨,现在你们也给我一个准话吧!”
夏青妈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其实并不想逼张延。
但夏青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不可能就这么让她和张延这么不清不楚地在一起,虽然这一切都是夏青自己造成的。
现在张延真的表了态,她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按说以夏青的条件,就算离开张延,她也能找到条件更好的。
可这个世界人心难测,哪有张延这么知根知底让人放心?何况他确实心甘情愿为夏青付出了太多。
所以,虽然夏青她妈有心想拒绝,却又怕伤了两个年轻人的心。
毕竟是她女儿有错在先,而且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夏青才是“第三者”。
她实在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准女婿,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唉!”她长叹一声,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已经快进盒子的老太婆是管不了了,你们自己决定吧!”
最后,决定权回到了夏青这里。
只见她沉默了几秒,道:“爸,妈,我愿意嫁给他,不管天涯海角!”
说完,她拉着张延在他爸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
接下来几天,张延并没有急着启程回老家,而是接上吴勤勤和夏青一起,陪着夏青妈去医院好好做了一番检查。
夏青妈的病,其实就是以前上班的环境太差,劳保不到位导致得了尘肺,加上积累成疾又得了诸多基础病。
这种病,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无法根治,只能通过专门的药物和辅助手段缓解,以延长寿命。
张延给她水杯里偷偷加了一支初级治疗药剂,结果第二天她脸色就红润起来,胃口大开。
过了一天,张延再给她服了一支中级治疗药剂,第三天她一觉醒来神采奕奕,说话中气十足,连走路都带风。
第5天,他们再去复查,肺部的阴影,竟然已经淡得看不清了!
对此,夏青自然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张延带来的结果,因为她自己也得到身体强化。
于是,到了晚上,张延终于享受到比翼双飞的齐人之福。
而他这几天,也差不多制作了5千多瓶“莫洛托夫鸡尾酒”。
所以,是时候回到南京战场了!
7月31日晚上12点。
张延哄睡了两个精疲力尽的女人,一声“继续任务”,结束了10天的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