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离开馄饨店,远远地跟在那两个偷马贼后面,倒是想看看他们要把自己的马弄到哪里去。
那匹战马从张堰镇时,就一直跟着他,一人一马之间已经培养出了感情,普通人只要一接近它就会发出警告。
但这伙盗马贼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它一声没吭,就服服帖帖地跟着一起走了,也算是有点本事。
而且自己一直穿着军服,他们敢在大街上偷一名中校(上校军衔还没正式下来)的战马,胆子更是不小。
此时街上人流如梭,大多是拖家带口的难民,错过了渡船或找不到投宿的地方,在街上漫无目的乱走。
街道两边,或坐或卧着不少衣裳褴褛的乞丐,以及瘦骨嶙峋的孩童,在昏暗路灯下的瞪着茫然而渴望的眼睛。
他们的目光在过往的行人身上逡巡着,见到但凡穿得像样一点的人经过,就会呼啦啦围上去乞讨。
但若是见到穿制服的警察,或者背枪穿军装的军兵,则畏缩着敬而远之。
“让让,让让!”
打着赤脚,或穿着烂草鞋的黄包车夫,拉着黄包车从街上匆匆而过。
车上坐着的,无不是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或打扮时髦的阔太太小姐。
人们见到张延这个身穿中校制服的俊俏少年郎,大多会露出惊讶诧异的表情,而太太小姐们则忍不住频频回头。
张延意识到身上这套制服太显眼了,于是扭头钻进一条黑巷子里。
很快,他便换了身普通的学生装从巷子另一头走了出来,脑袋上还扣着一顶能遮住半张脸的鸭舌平顶帽。
两个偷马贼牵着马穿街过巷,一直走到大智门车站附近,回头张望了一会,见没人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不仅偷马手段高明,对汉口的街道也极为熟悉。
张延从200米外的一条小巷子里出来,看着他们牵着自己的马,进了车站西侧的一座院子。
在他“超强五感”的锁定下,只要不离开800米范围,那便无所遁形。
只见他压了压头上的帽子,不疾不徐地绕到院子后面,然后翻墙而入。
后院里,两个盗马贼正和一个30多岁的中年人就马的价格争论着,旁边则守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
只听那中年人用略带东北口音的官话道:“你们这马来路不正,我只能出30,行的话就去前面找老板娘结账,不行就把马牵走!”
盗马贼一听就急了,一个说:“金老板,今晚这匹马的品相绝对上等,再加上这套马鞍,怎么说也不止100块!”
另一个说:“是啊金老板!咱们合作也不是一两天了,有好东西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多少加一点撒!”
“金老板”皱眉道:“两位,大家都是明白人,收你们这匹马,我可是担着风险的,所以最多只能出50!”
一个盗马贼道:“金老板,你要是给不起价就直说!我们兄弟干这一行十来年了,什么世面没见过?”
另一个作势要把马牵走,道:“算了三哥,我们去西商马场找虎爷去!”
谁知金老板冷笑一声,道:“李虎要是敢收你们这匹马,我金字倒着写!你们要是不信,尽管把马牵去!”
“......”两个盗马贼顿时语塞。
见唬住了二人,金老板笑道:“不是我金五吓唬你们,这匹马应该是正儿八经的东洋军马,你们看——”
说着他指着马屁股左边一处秃毛的地方,道:“这里就是原先烙印的地方,虽然印记已经被洗掉了,但伤疤还在——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一个盗马贼答道:“就在大孚银行对面一家馄饨店门口!”
金老板拍了拍绑在马鞍后面的一个现代样式背包,不经意地问:“你们见过马主人长什么样吗?”
另一个到马贼道:“见过,一个很年轻的国军中校,看着还不到20岁,中等个子,好像第一次来汉口。”
前一个盗马贼道:“国军的军官我们见过不少,但那么年轻的中校还是第一次见,应该是假的吧!”
金老板闻言思忖道:“中校,不到20岁,中等个子,奇特样式的背包——嘶!莫非是他来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惊,问:“你们一路上有没有被人跟踪?”
“金老板!”两个盗马贼感觉被冒犯了一样,不满道:“我们兄弟干这一行十几年了,你可以怀疑我们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们的手艺!”
金老板嘴角抽了抽,道:“抱歉,是我冒犯了!60块连这个背包一起,去找老板娘结账吧!”
两个盗马贼闻言一喜,连忙恭敬地作揖:“感谢金老板!金老板鸿福!”
谁知他们刚一转身,下一秒异变陡生,只见两个壮汉突然张开双臂,一人箍住一个盗马贼的脖子。
“咔嚓”一声,两个盗马贼来不及发出惨叫,脖子就被拧断了。
隐藏在墙角的张延见状,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声“卧槽”。
他还想问问两个盗马贼,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让他的马乖乖跟着走呢。
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金老板解下马鞍上的背包,看也没看地上两具尸体,便径直向屋里走去。
而两个壮汉则扒光了盗马贼的衣服,然后拖着尸体来到马厩旁,掀开一个隐蔽的地窖,“噗通噗通”扔了下去。
紧接着,他们从马厩里提了两个塑料桶出来,打开盖子后往地窖里倒进去一种透明的液体。
一股浓郁的硝镪水混合着人体蛋白质烧焦的气味传来,两个盗马贼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溶解...
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蹿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咔嚓咔嚓”拧断了两个壮汉的脖子。
张延闻着手上沾染的“羊膻味”,忍不住皱了皱眉,“草原人?有意思!”
他依葫芦画瓢,扒光了两个壮汉的衣服,把他们的尸体也推进了地窖,然后盖上盖子来到马儿身边。
战马见到张延,很是亲昵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就一脸嫌弃地扭过头去,连连打着响鼻。
张延懒得理它,闪身进了一楼。
这是一座典型的货栈式院子,前院堆了不少粮食、布匹,后院则是马厩和菜地,中间是一栋西式3层小楼。
金老板提着张延地背包,来到2楼东边一间房里,正和一个20来岁,身材曼妙的少妇低声讨论着。
“目标来武汉了,就在汉口!”
少妇反问:“你怎么确定?就凭这个背包?”
金老板道:“情报上不是说,只有他和他手下的人才会有这种背包吗?”
少妇沉吟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金老板道:“我觉得该你出马了,他这次来一定会去武汉行营,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