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周静怡她们从食堂吃过晚饭回来,发现一楼的几个房间里都摆好了两层的铁架子床。
连床板、床垫都是新的。
而且,张延还为她们在每个房间都配了1个公共储物柜,8个简易的小衣柜,台灯学习桌都有。
这简直是太贴心了!
据说学校迁到桂林后,它的宿舍都是按照这样的标准来配置的,只是那种双层铁架床不好弄,就用实木替代了。
天黑以后,张延把重新脸上缠着绷带,腿上打着夹板的陆晓慧抱上单车后座,然后推着她离开了别墅。
直到走出一公里后,陆晓慧迫不及待地把绷带和夹板拆了,说:“快点踩,我想飞起来!”
于是张延翻身上了坐垫,把单车链子踩得冒起了烟。
20分钟后,溁湾镇轮渡码头。
陆晓慧一脸兴奋道:“太刺激了,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飞一般的感觉呢!”
张延简直无语了,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跟淑女毫不沾边。
她的内心,仿佛藏着一只野性十足的狸猫,现在终于找到了撒欢的机会。
其实她也说不清,为何总是在张延面前如此放松。
等船靠岸的过程中,陆晓慧忍不住问:“你和希妍姐是怎么认识的?”
“一次任务!”
“任务?”
张延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一次九死无生的任务!”
“啊?那么危险吗?”
“嗯,当时她带着一份很重要的情报从上海出来,被几十头鬼子追杀,正好我和我的战友从那附近路过!”
“所以你救了她,对吧!”
“没错!”张延说:“不过她后来也帮我完成了任务,只是她的那些同伴都在那次任务中牺牲了。”
陆晓慧沉默了,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张延会那么宠江希妍了,原来他们的感情是在战火中建立起来的。
“那郑婉萍她姐姐呢?”
“你是说婉茹?”
“嗯,她也跟你一起打过仗吗?”
“呵!”张延笑了笑:“她是我的贴身电讯副官,我那天跟在你们学校讲的那些战斗,她几乎一场都没有落下!”
“啊?那可真、真烂漫!”陆晓慧不无羡慕道。
接着她情绪有些低落道:“相比起来,我在学校里什么也做不了!我不想读书了,你带我去战场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战场不是烂漫的红地毯,那是血与火构成的地狱,当你真正经历过生死,就会明白活着是多么美好!”
陆晓慧咬着嘴唇,说:“我见过死人!那天倭寇飞机轰炸长沙,一颗炸弹落在湖南大学的图书馆,我去看了。”
张延摇了摇头,说:“那你知不知道,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会,淮河南边的战场上,每分钟都在死人!”
陆晓慧张了张嘴,还是坚持道:“所以,你才不让巧兰姐跟着你去战场,对吗?”
“对!”
“但我还是想跟你去,你答应吗?”
“你读完书再说吧!”
说话间,轮渡到靠岸了。
15分钟后,两人在大西门码头下了船,陆晓慧问张延:“我们去哪里?”
“你想去哪?”张延反问。
“我不知道,你说了算!”
张延半开玩笑道:“那我们回去吧!”
“不要!”好容易跟张延单独一起出来,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不过她随即便意识到张延在逗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今晚已经没有船了,你想怎么回?”
“游回去啊!”
“可我不会游泳...”
“我可以教你啊!”
“真的吗?那好啊!”陆晓慧眼睛一亮,竟然作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张延拍了拍单车后座,“上车!”
陆晓慧“噌”地跳了上去,然后单车载着两人向城北驶去。
不多时,他们来到开福寺附近,并在那里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当晚,一切水到渠成。
...
第二天早上7:30。
当陆晓慧还在熟睡中时,张延已经来到了新河机场。
他找到基地负责人,一名空军中校——将周信文的亲笔介绍信递过去,说:“麻烦李站长和空军的兄弟们了!”
李站长看过介绍信和张延的证件,诧异道:“张上校,你以前开过飞机吗?在哪里学的?”
张延道:“在柳州航校,开过霍克2、霍克3,91式、甲4式和有伊15b。”
李站长闻言吃了一惊,“你开过5种飞机?还开过伊15b?”
“没错!”张延点头道。
其实他还开过96舰战,不过这事不能说,不然就太让人怀疑了。
“你有军用飞行执照吗?”
“没有!”
“这很难办啊!按照规定,要独立驾驶战斗机,必须有航空委员会颁发的正式军用飞行员执照才行!”
张延笑道:“所以我来考一个!”
“你的飞行时间是多少?”
“10个小时!”
“10个小时?这最多只满足考私人飞行执照的标准!”
张延奇怪道:“关于我来这里的任务,周百福将军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打了!”李站长不为所动道:“但周将军也只是让我按正常规定办!”
“嗯?”张延眉头一皱,问:“那有没有别的办法?”
“恐怕没有!”李站长道:“上面有纪律委员会盯着,谁敢乱来?”
“如果所有费用我自己出呢?”
“抱歉,规定就是规定!”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油盐不进,倒是让张延始料不及。
如果他是自己来的,对方是这种态度,他直接扭头就走了,大不了回桂林去,那里至少现在还是广西说了算。
但他现在代表的是陆大,拿着周信文教育长的亲笔介绍信,还遭这种冷眼,这就让他有些忍不了。
他皱了皱眉,道:“那请你再打个电话问问,若实在不行就算了!”
李站长不情不愿地拿起电话,拨了通了总机号,“给我接重庆,航空委员会周百福将军!”
过了差不多3分钟,电话转接成功,不过接电话的不是周百福本人,而是航空委员会办公厅的人。
等听完李站长的话,对方很不耐烦道:“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空军有空军的规矩,他一个陆军有什么资格破坏我们空军的规定!”
张延一把夺过电话,道:“我是陆军新编第19旅旅长张延,请周百福将军本人接电话!”
“周将军没空!”
“啪!”对方把电话挂了。
屮!
张延强忍怒火,再次拨打了电话,“我是陆军新编第19旅旅长张延,请周百福将军本人接电话!”
“周将军没...”
张延骂道:“你踏马要是再敢挂电话,老子明天就来重庆要你好看!”
对方被似乎被骂得一愣,挂电话的动作停了下来。
张延继续道:“听着!我不管你是谁,立即通知周将军来接电话,否则后果自负!”
对方沉默了一会,道:“周将军确实没空,他正在协助秘书长(夫人)一起接待友邦人士!”
“那就请他接待完外宾后,第一时间给长沙站回电话,我在这里等着!”
张延说完,也“啪”的把电话挂了。
一旁的李站长看得目瞪口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这么跟空军委员会的人说话,何况对方还是副官处的,个个背景不凡。
“李站长,你说张百福将军给你打过电话了,是他本人吗?”
“不是,是办公厅秘书处的!”
“刚才接电话的是谁?”
“航空委员会办公厅秘书蔡竹平!”
“蔡竹平?”
张延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遍,很快与一个人的资料对上了号。
原来是那个后来写了本《国民党航空委员会旧事》的人,这个时期他应该正受夫人系排挤,难怪态度那么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