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乐正南推着永兴郡郡守快步向城门走来,郡守的官袍沾满泥污,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乐正南抬头望向城楼,声音洪亮:“俞维宁!你要的永兴郡郡守在此,换两位殿下平安!”
俞维宁眯起眼睛,手中的鎏金匕首紧紧抵在轩辕思衡喉间,冷笑道:“原本只是金银俗物能解决的问题,你们何必搞如此阵仗?怎么,俞氏血脉就没轩辕血脉贵?”
他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轩辕思衡颈间顿时渗出血丝。城楼上的风很大,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
“一个郡守只能换一个皇子!”俞维宁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你们这两个小娃娃,可想好换谁的命啊?”
“卑鄙!”轩辕思衡颈侧青筋暴起,“他们二人与轩辕无关!快放了他们!若是伤我六弟半根汗毛……”
“无关?” 俞维宁嗤笑一声,眼神扫过被铁索吊在半空的缗紫若——她还没醒,脸色苍白,额间紫金花钿暗得几乎看不见,“这神女的血脉可是祭天的好材料,放了她,我登基祭天用什么?”
“无耻!”轩辕熙鸿叩击城墙雉堞。“放了我五哥!”
俞维宁突然暴跳狂笑:“吵死了!你们都自顾不暇了,还要管那两个?”匕首尖端挑开轩辕思衡的衣襟,“娃娃们以为掀了永兴郡的烂账,就能动我俞氏根基?”
轩辕熙鸿与隐蔽在城楼檐角的月心对视一眼,突然愤然挣脱俞家守卫的钳制,冷漠地看向俞维宁:“你这老贼还真是痴心妄想!你杀得了我们兄弟二人,难道还能杀光轩辕家族?”
俞维宁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讥讽之色闪过,“永兴郡易守难攻,杀了你们,我俞氏家族便可在此称帝!不是说,他们是神人么,等会啊,我就用这两个神人来祭天!”
话音刚落,城内响起震天的呼喊:“永兴帝!永兴帝!……”
是俞家豢养的家丁和部分被胁迫的百姓,声音在空荡的城楼上回荡,透着诡异的狂热。俞维宁听得眉开眼笑,匕首却没松劲:“听见没?连老天都认我这个皇帝!”
轩辕熙鸿垂眸,声音突然平静下来:“既然今日我们兄弟二人无法逃出,总可以让我们临死前再叙叙话吧!”
“六弟!”轩辕思衡悲愤地叫喊着。
俞维宁想了想,觉得两人插翅难飞,便挥了挥手,让看守熙鸿的家丁退开两步:“说吧,别耍花样,不然我先割了这神女的喉咙。”
“五哥,可记得我七岁那年!……”轩辕熙鸿的蟒袍猎猎翻卷,不紧不慢地讲述他们的童年往事。“坊市被刺时,你当时扑了过来,只说了两个字——”
“闪开!”
两道声线交叠刹那,轩辕思衡后仰躲避。
三声尖啸,寒光从斜上方疾射而来!
鎏金箭头擦着他的右脸,穿破俞维宁喉咙!
“呃……” 俞维宁的眼睛骤然瞪大,嘴角溢出黑血,手中的匕首 “当啷” 掉在城砖上,砸中青铜索的瞬间,整座璇玑台突然传来 “咔嗒咔嗒” 的齿轮逆转声!
吊住缗紫若和紫修的铁索应声开裂,链节崩飞时擦出火星!
“接住!” 月心的声音从檐角传来,她踩着飞檐疾掠而下,雪青鲛绡裙摆扫过城砖,先一步扑向下坠的紫修 —— 紫修刚受完雷劫,此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被月心稳稳接住,后背的血迹又染了月心半臂。
另一边,轩辕熙鸿如鹰隼击空,腰间暗扣的缠龙索 “唰” 地飞出,精准卷住缗紫若的腰身!他足尖在城楼上一点,借力腾空,将昏迷的缗紫若护在怀里,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 方才挣麻绳时手腕被磨破,此刻正渗着血。
轩辕思衡愕然地立在原地,望着轩辕熙鸿腾空跃起的身影,还有他怀中昏迷不醒的缗紫若,又看向月心扶着的紫修,喉间发紧 —— 他竟没发现,熙鸿早就和月心布好了局。
“杀!为六殿下杀反贼!”
城下突然爆发出喊杀声。乐正南推着郡守的木车,手里握着把劈柴刀,刀上沾着血,正和一个黑衣斗篷人并肩拼杀在阵前。
灾民和民兵们也举着锄头、扁担冲上来,俞家的家丁哪里是对手,很快就溃不成军,惨叫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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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熙鸿抱着缗紫若,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口气 —— 只是迷香没醒。他刚要转身去找轩辕思衡,就感觉身后有股视线锁定自己,回头时,见一个黑衣斗篷人正朝城楼走来,斗篷下摆沾着泥和血,步伐沉稳。
“你是……”熙鸿皱眉,刚要伸手去拔腰间的短剑,那黑衣人突然掀开斗篷的兜帽 ——
“聋算?!你怎么来了?!”
轩辕熙鸿抹去脸上半凝的血痂,指尖触到那人斗篷下的云雷纹内衬。斗篷人伏地叩首时,腰间的九环玉佩发出碎冰相击之声。
“草民拜见五殿下、六殿下!”
沙砾磨砺般的嗓音割裂战后的硝烟,聋算伏地叩首时,腰间的九环玉佩发出碎冰相击之声。轩辕思衡眉峰微动,瞳孔骤缩,此玉佩曾是祖父的贴身之物,后赐予帝商隆家家主。
“这位正是妙心阁……”轩辕熙鸿上前欲扶起聋算,斗篷翻卷间露出他额角的十字纹疤痕。
“难道你是……隆……”轩辕思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追问道:“隆家……为何突然消失?”
就在这时,月心扶着紫修走了过来,紫修脸色依旧苍白,却勉强能站稳:“先别问这些,俞家还有残余势力在城西,隐昔正带着人围剿,我们得去支援。”
聋算立刻起身,从斗篷里掏出一张折叠的舆图,递到思衡手里:“这是永兴郡的密道图,城西有处暗门,能直通俞家的粮仓,我们可以从那里绕后,断了残余反贼的退路。”
轩辕思衡展开舆图,只见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路线,连俞家金矿的入口都标得清清楚楚。他抬头看向聋算,眼神里多了几分信任:“多谢。”
话音未落,忽觉身后一阵风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