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
周粥蜷缩在粮仓角落的阴影里,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却不是因为夜寒。
丹田处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如同有团火焰在里面炸开,顺着经脉飞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潮红,仿佛被投入烈火中炙烤,连指尖都透着滚烫的温度。
《混元功》在自行运转。
这个认知让周粥心头一紧。
他这才想起来“阳气汇聚,人如炉”的功法特性,此刻功法却像挣脱缰绳的野马,在他体内疯狂奔腾。
更要命的是,功法运转需要海量灵力支撑,可这叛军粮仓地处荒郊,灵力稀疏,根本不是个修炼之地。
经脉里的灼热感越来越强,周粥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被撑爆的皮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星。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勉强保持清醒。
必须找到能供功法消耗的“燃料”,否则不等叛军发现异常,他自己就得被这失控的阳气烧得形神俱灭。
目光扫过粮仓里堆积如山的军粮,麻袋里的粟米、麦饼冻得硬邦邦,敲上去能发出“砰砰”的闷响。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窜进脑海,像野草般瞬间占据了所有思绪。
吃!
周粥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现在浑身滚烫,别说这些冻硬的军粮,就算是冰坨子吞下去,恐怕也会被体内的“火炉”瞬间融化。
况且此刻正是午夜,轮岗的守卫在粮仓外的帐篷里打盹,整个粮仓只有他这个“粮仓护卫小队长”在值守,至于那些普通士兵,根本发现不了他。
没有丝毫犹豫,周粥大步冲向最近的粮堆,解开麻袋口,伸手抓出一块冻得像小石子的馒头。
刚触碰到掌心的瞬间,馒头上的冰霜便“滋啦”一声化作白雾,硬邦邦的颗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顺着指缝流淌成带着面香的浆液。
他张开口,浆液自动涌入喉咙,顺着食道滑下,瞬间被丹田处的功法旋涡吸收,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舒缓。
有用!
周粥眼睛一亮,顾不上讲究,直接将脑袋埋进麻袋里。
麻袋里的馒头、麦饼、干肉如同遇到高温的冰雪,纷纷融化成液态,顺着他的喉咙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
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无底洞,周围的粮堆以恐怖的速度缩减,麻袋一个个瘪下去,散落在地上堆积成小山。
夜色渐深,粮仓里只剩下“咕嘟咕嘟”的吞咽声和麻袋摩擦的窸窣声。
周粥的动作越来越快,从最初的双手抓握,到后来直接催动体内微弱的阳气,将周围的军粮隔空吸到身前,化作浆液后尽数吞入腹中。
他的皮肤依旧通红,但眼神却越来越清明,丹田处的灼热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缓缓流动的暖流。
不知过了多久,当周粥再次伸手去抓粮堆时,指尖却摸了个空。
他茫然地抬起头,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月光环顾四周。
本堆满数十万人军粮的粮仓,此刻竟空空如也。
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空麻袋,墙角的米缸、面瓮全都见了底,连角落里用来喂马的豆饼都没剩下一块。
“这……”周粥愣住了,下意识地内视丹田。
那里不再是之前漩涡的状态,而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泊中心积蓄着一层浅浅的灵力,虽不算辽阔,却比之前的“灵力漩涡”扎实了不少。
他心里清楚,这就是功法突破后的“灵海境”,只是这灵海的规模,恐怕是整个世界最小的,说是“灵湖”都算抬举。
但不管怎么说,功法总算稳定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消耗他自身的灵力。
周粥松了口气,刚想坐下歇一歇,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
他吃空了数十万人的军粮!这事儿一旦被发现,叛军就算把他挫骨扬灰都不解气。
好消息是,宁皓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跑路!
周粥不敢耽搁,抓起墙角自己用来做饭的铁锅背在背上,这是他在军营里唯一的家当。
他屏住呼吸,脚步放轻,借着阴影溜出粮仓。
守在门口的两个叛军士兵正靠在柱子上打盹,嘴角还流着口水,完全没发现身后的粮仓已经空了,更没注意到这个刚加入不久的伙夫小队长,正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周粥一路不敢停留,专挑偏僻的小路狂奔。
他的修为刚突破到灵海境,虽然灵海小得可怜,但身体素质比之前强了不少,一口气跑出数十里地,直到再也看不到军营的火光,才敢放慢脚步,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喘气。
他不知道的是,第二天清晨,当叛军士兵像往常一样去粮仓取粮时,看到空荡荡的仓库,当场惊得瘫坐在地。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军营,数十万人的军粮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叛军士兵们面面相觑,原本就因为久攻不下城池而低落的士气,瞬间降到了冰点,人心惶惶。
叛军将领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第一时间检查粮仓的防御。
粮仓四周布有简易的灵力屏障,大门的锁完好无损,墙角连个老鼠洞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人盗走了粮食。
直到有人发现,负责粮仓护卫的小队长周粥不见了,这才将怀疑的目光聚焦到这个刚加入没几天的伙夫身上。
“一个小小的伙夫,怎么可能搬走数十万人的军粮?”叛军首脑坐在帅帐里,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查!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周粥找出来!另外,发布通缉令,凡能擒获周粥者,赏黄金十万两!”
可任谁都想不到,他们要找的“盗粮贼”,既没有用马车运粮,也没有用储物法宝,只是凭着一本失控的功法,把数十万人的军粮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就在叛军因为军粮失踪而乱作一团时,三封密信分别送到了宁王府、清河王家和豫州州府的手中。
信中详细说明了叛军粮仓空了、军心涣散的情况。
宁王府的世子看到密信,当即拍案而起:“叛军没了军粮,正是天赐良机!传令下去,即刻出兵,与王家、州府的人汇合,一举将这群乱贼剿灭!”
“周粥果真靠谱!”
清河王家的家主捻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能让叛军粮仓空了的人,倒是个奇人。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平叛,传令各支队伍,午时三刻,全线出击!”
豫州州府的知府更是不敢耽搁,一边调遣兵马,一边让人写好战报,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当天下午,三路兵马如同猛虎下山,趁着叛军军心不稳、毫无防备之际,从三个方向对叛军军营发起了猛攻。
叛军士兵本就因为没了军粮而心不在焉,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瞬间溃不成军,哭喊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这场仗打得异常顺利,不到天黑,叛军便已全线溃败,首领被擒,残余势力四散而逃。
这些惊天动地的变化,周粥一无所知。
他背着铁锅,一路朝着安宁郡的方向逃窜。
他知道叛军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自己突破时引发的灵力波动,虽然微弱,但难保不会被叛军里的高手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