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浑厚程度,本就是跨境界的鸿沟。
跑,他有的是把握。
可他忘了,周粥从不是靠常规手段取胜的人。
周粥站在原地,看着城主逃窜的背影,眼中猩红煞气未散。
他指尖扣住血影枪枪尾,指腹摩挲着枪身上还未干涸的血迹,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想跑?”
话音未落,他双眼骤然闭上,眉心处隐隐浮现出一枚淡黑色的纹路。
下一秒,正在疾驰的城主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不是黄昏将至的昏暗,而是纯粹的、连光都能吞噬的漆黑。
他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黑布,不管怎么睁大眼睛,都看不见半点东西;
更可怕的是,他的灵觉也彻底失灵了,原本能清晰感应到百米外草木气息的灵识,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连自己周身的灵力流动都变得模糊不清。
“什么东西?!”城主心头剧震,猛地顿住身形,手中长刀胡乱挥舞,试图护住周身要害。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仿佛瞬间被扔进了无底的深渊,连方向都辨不清,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慌。
他拼命调动灵力,想冲破这诡异的黑暗,可那些灵力刚涌出丹田,就像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见。
他能感觉到,这黑暗对他的影响极短,不过是弹指一瞬,可就是这一瞬,足以让他从云端跌入地狱。
“嗡——”
灵觉恢复的刹那,城主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枪鸣。
他下意识地想侧身躲闪,可身体却慢了半拍。
刚才那片黑暗让他的动作出现了致命的滞涩。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道赤色枪影穿透风幕,枪尖泛着冷冽的寒光,精准地朝着他的心口刺来。
那枪影快得离谱,带着周粥突破后暴涨的灵血之力,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根本避无可避。
“噗嗤!”
血影枪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城主的心口。
枪尖穿透皮肉的瞬间,城主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冷的金属触感,以及随之而来的、撕裂般的剧痛。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赤色的枪杆从后背穿出,枪尖上还挂着破碎的心脏碎片,鲜血顺着枪杆汩汩往下流,很快就染透了他的玄色锦袍。
“你……”城主抬起头,想看向周粥,可视线却开始模糊。
他的灵力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正从心口的伤口处疯狂外泄,体内的生机也在飞速流逝。
他这才明白,自己从萌生退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
没有战意的修士,再高的修为也只是空壳。刚才他一门心思只想逃跑,连最基本的防御都忘了布置,若非如此,就算周粥有永夜灵觉,也未必能一击得手。
周粥缓步走到城主面前,右手握住血影枪的枪尾,缓缓转动。
枪杆搅动着城主的内脏,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嘴角溢出大量的血沫。
“上次在黑风城,你没杀了我,”周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彻骨的寒意,“这次,你没机会了。”
城主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想抬手反击,可手臂却重得像灌了铅,连抬起一寸都做不到。
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从身体里流失,眼前的周粥渐渐变成了重影,只剩下那双带着煞气的眼睛,清晰得像是要刻进他的灵魂里。
“我……不甘心……”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几个字,头猛地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周粥猛地抽出血影枪。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城主的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心口的伤口喷出一股鲜血,溅在周粥的衣摆上,与其他的血迹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风再次吹过城楼,卷起地上的血雾,朝着远处的黑松林飘去。
周粥站在尸骸之中,手中的血影枪还在微微震颤,枪身上的血迹顺着枪尖滴落,在地面形成一个个小小的血坑。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掌心还残留着突破时灵血沸腾的热度。
灵骨阶段的力量在体内流淌,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骨骼被灵血滋养的舒畅。
周粥拄着血影枪站在月寂城主的尸体旁,指尖的血珠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杀了这老东西的瞬间,心头的快意褪去,竟漫上一丝短暂的迷茫。
从凡体境一路修炼过来,他从未被哪个境界绊住脚步,唯独灵血阶段,硬生生卡了自己两年。
风卷着碎发贴在他颊边,周粥抬手拨开,眼底闪过几分感慨。
这两年的煎熬并非白费,灵觉与灵血双双突破极限,才让他刚入灵骨阶段,就能逆行伐上,斩了先天境大圆满的月寂城主。
夜魔魔珠赋予的永夜灵觉,是他破局的关键;而血月之宝的灵血之力、周身缠绕的海量煞气,再加上两年来被他吞入腹中的无数海兽精元,终于在体内撞出了质变。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意念一动,一滴深红色的血液从指尖渗出。
那血珠并非寻常灵血的鲜红,而是泛着淡淡的黑芒,悬在掌心时竟隐隐带着吞噬气流的威势。
这已不是普通的灵血,该叫它“煞血”才对。
血中有煞,煞裹着血,两者缠缠绕绕,哪怕只是一滴,都藏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周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将血影枪扛在肩上。迷茫散去,只剩清晰的方向:该回万魔城找凌夜姐了。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会不会吓她一跳?
翌日清晨,夜魔城城主府的书房内,雪霜捏着一张染了墨痕的情报纸,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每一句都像重锤砸在她心上:“月寂城主亲率大批高手截杀周粥,现场血流成河,月寂城一行无一生还,城主身死当场。”
她指尖摩挲着纸面,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周粥初来夜魔城的模样。
那时的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短打,眉眼清秀得像个漂亮的青年,可细算下来,他如今也才十二岁,分明还是个孩子。
雪霜轻轻叹了口气,将情报纸放在案上,指尖敲了敲桌面,眼底满是复杂:“真是个怪胎。”灵骨阶段斩先天境大圆满,这等战绩,就算是我见过的最惊才绝艳的修士,也未必能做到。
她倒能猜到周粥已经突破到灵骨阶段了,毕竟她看周粥当日灵血充盈,分明就是随时可以突破。
只是她不知道周粥突破的是煞血。
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情报纸上,那行“月寂城主身死”的字迹,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