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踏上藏经阁二楼的石阶。
他原以为二楼该有别番布置,没想到和一楼布置一样。
周粥随手走到最近的书架前,指尖掠过一排书脊,触感粗糙,是古卷特有的麻纸质感。
他抽出一本封面无标的册子。
扉页空白,第二页起便是密密麻麻的小楷。
周粥目光扫过几行,却猛地顿住。
上面写的竟是“东海之域,北起琅琊礁,南至归墟滩,凡大小岛屿三百二十七座,势力割据如星罗”。
看来这二楼是东海的资料。
他心头一动,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纸页。
他来到万魔岛后,只见识过两个岛的人,常青岛和阴罗岛。
周粥将手中册子放回原处,顺着书架慢慢走,目光在书脊上逡巡。
藏经阁的书卷虽多,却并非毫无章法。
很快周粥就找到标着长青岛的位置。
他伸手抽出最外侧的一本,封面上写着《常青岛纪事》。
“常青岛,东海中域偏北,方圆三百里,岛上山峦叠翠,盛产青纹玉。此岛一直由黎氏一族掌控,至今已逾千年。”
周粥挑眉,指尖划过“千年”二字。
修真界世家不少,可能执掌一岛千年的家族却不多见,毕竟修真之路漫漫,家族中若断了顶尖战力,很容易被其他势力蚕食。
他接着往下看,越看越觉得惊讶。
这黎氏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家族式势力,岛上从高阶修士到寻常杂役,竟无一人外姓。
“黎氏一族族规森严,凡岛上之人,生则冠黎姓,死则入黎氏祖坟。
族中子弟年满十六便需引灵入体,资质上佳者入内门,寻常者则掌岛中庶务,各司其职,千年未乱。”
更让周粥意外的是后面关于修炼的记载。“黎氏不修单一功法,族中藏经阁分‘乾’‘坤’二阁,乾阁存正道心法,如《青元诀》《浩然气》,坤阁则藏魔道秘术,似《化血大法》《噬魂经》。
族中子弟年满二十,可自主选择入乾阁或坤阁,正道弟子与魔道弟子同宗共处,竟无争斗,实属罕见。”
他合上书页,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
正邪两道素来水火不容,便是同一宗门,也少有正邪功法同传的情况,黎氏却能让子弟自主选择,还能维持千年稳定,这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制衡之法。
他想起那日遇到的黎焕和他爹,二人都是正道。
周粥将《常青岛纪事》放回架上,又抽出旁边一本薄册,封面上写着《阴罗岛纪事》。
他翻开册子,开篇第一句便让他心头一沉:“阴罗岛,东海南域,旧名‘望归岛’,百余年前尚是凡人聚居之地。
后阴罗老母携弟子登岛,屠尽岛上数万凡人,以生人血祭阵,改岛名为‘阴罗’,立阴罗宗。”
周粥喉结动了动,虽知修真界弱肉强食是常态,可这般屠尽全岛凡人的行径,还是让他觉得不适。
他接着往下看,果然和他了解的差不多。
“阴罗宗入门需过三关:一为断情,二为炼傀,三为验貌。断情者,需与配偶结发为誓,入门当日亲手击杀;炼傀者,以宗门秘药处理配偶尸身,辅以自身精血炼制,成‘阴尸傀’,此后形影不离,既是战力,亦是炉鼎;验貌者,需容貌上佳,不论男女,需经阴罗老母亲验,凡貌丑者,纵有天赋也不得入内。”
周粥倒吸一口凉气。
他继续翻页,后面记载的是阴罗宗弟子的日常。“阴罗宗弟子皆着黑纱衣,遮面露眼,行走江湖时多以美色诱人,凡被引诱者,非死即被炼为药引。
其功法《阴罗毒经》需以尸毒修炼,弟子体内尸毒日积月累,寻常修士触之即染,若与之双修,尸毒会顺着灵力涌入丹田,顷刻间便会经脉尽断,爆体而亡。”
册子末尾还有一行朱笔批注,字迹潦草,像是记录者匆忙写下的警示:“曾有金身境修士不信邪,与阴罗宗女弟子双修,三息后七窍流血而死,尸身半日便化为脓水,切记切记,勿与阴罗宗门人近身!”
周粥合上册子,只觉得指尖的冰凉顺着皮肤往骨子里钻。
阴罗岛狠辣诡谲、视人命如草芥,却偏偏去救了自己一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将《阴罗岛纪事》放回书架,目光扫过架上其他书卷,有记载东海妖兽的《海兽图志》,有记录海域险地的《惊涛录》,还有不少各势力之间的恩怨纠葛。
周粥忽然猛地回神。
他今日来藏经阁,本是为了灵骨阶段的突破之法,竟被东海的势力情报勾走了注意力。
他轻拍了下额头,将册子归位时暗忖:日后若真要去东海,这些情报倒能做护身符,只是眼下突破才是要紧事,找到方法后再来看。
转身踏上通往三楼的木梯。
三楼的布置与下两层不同,松木制书架泛着陈旧的松香,架上的书多是薄本线装,封皮上多印着“异闻”“奇志”的字样。
周粥随手抽了一本,里面记着“鲛人泣珠能凝灵玉”字句奇诡,却与他要找的突破之法无关。
他扫过两排书架,便不再停留,径直往四楼去。
四楼的门是雕花木门,推开时带着厚重的木香。
这里的书果然少了许多,只摆着三排乌木书架,每架上的书不足十本,书脊上都标着“灵觉辅修”的字样。
周粥快步上前,抽出一本《灵觉辅修地志》,翻开便见“极寒渊底冰魄泉,能涤荡灵觉杂质,助灵觉境修士通感天地”的字句。
他专挑标着“灵骨”字样的册子翻找,若能找到合适的修炼地,那就有大用了。
可翻完第一排,周粥的指尖就慢了下来。《极寒渊修炼录》标注着“灵海境修士适用”,《雾隐林秘记》末尾写着“需灵觉大成方可入内”,连一本沾着“灵骨”边的都没有。
好家伙,他都灵骨阶段了,这些东西他哪里用得上。
目光扫过满架秘录,周粥轻轻叹了口气。
本以为找到了突破的希望,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