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抚过“回春咒”那三个小字,陈磊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又骤然松开,狂喜的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
续筋接骨!滋养肉身!
这简短的八字功效,在他眼中却重逾千钧,仿佛撕裂阴霾的阳光,瞬间照亮了他心中最深切的渴望!
秀雅的腿……有希望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当那道蕴含着生机与再造之力的符咒光芒笼罩秀雅时,她那苍白了多年的双腿重新被温暖与力量充盈的景象!她能重新自如地行走,奔跑,甚至像从前那样,在阳光下露出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
这个念头带来的巨大冲击,甚至暂时压过了他对《玄真秘录》下卷本身所蕴含的浩瀚力量的震撼与敬畏。对他而言,什么高阶符咒、阵法演变、沟通天地,都比不上这一个切实能够改变秀雅命运的可能!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捧着下卷秘籍的手微微颤抖。所有的艰辛,所有的冒险,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最值得的意义。
玄清坐在对面,将陈磊这瞬间的情绪剧烈波动尽收眼底。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品着茶,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淡淡的悲悯。他显然知晓一些陈磊家中之事,也明白这“回春咒”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分量。
良久,陈磊才勉强从那种巨大的情绪冲击中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却依旧灼热地盯在那“回春咒”的符文图谱上,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刻入灵魂。
“道长,”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沙哑,“这‘回春咒’……当真能有如此神效?续接断裂萎缩的经脉,滋养多年亏损的血肉?”
玄清放下茶杯,神色平和地点了点头:“《玄真秘录》下卷所载,皆非寻常。这‘回春咒’乃是汇聚草木精华与生命灵机的高阶符法,确有枯木逢春、断脉重续之能。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符咒之力,终究是外物引动天地规则。施展此咒,对施术者灵力要求极高,且需以通灵古玉为引,调和生机,否则效力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引动伤者体内残存邪气,反受其害。而且,伤患时间愈久,治愈所需消耗的灵力和时间也愈多,非一蹴而就之事。”
陈磊认真听着,将每一个字都牢记于心。他摸了摸怀中那枚完整的、正散发着温润波动的古玉,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无论如何,只要有希望,我定当竭尽全力!”
他的眼神坚定如铁,没有任何困难能够动摇他救治林秀雅的决心。
玄清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态度。但他随即又抛出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如同冷水般泼下:
“陈居士有此决心,自是好事。不过,贫道还需提醒你一句。”玄清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郑重,“玄门自有玄门的规矩。我辈修士,虽掌握非凡之力,却不可轻易干涉世俗运转,尤其是这等直接逆转伤病、干扰生死秩序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陈磊:“现今玄门之中,有一‘玄门协会’,负责监管约束玄门中人行止。若有人未经报备许可,私自使用符咒法术大规模干涉世俗,尤其是治病救人这类极易引来关注之事,一旦被协会察觉,轻则废除修为,重则……恐有性命之忧。”
玄门协会!监管约束!废除修为!
这几个词如同冰锥,瞬间刺入了陈磊沸腾的心海,让他高涨的情绪为之一滞。
他之前隐约从周伯和周遭的传闻中听说过这个组织的存在,知道其势力庞大,规矩森严,却没想到其触手竟然如此具体,连用符咒治病都在其监管之下!
“这……用自己的本事救人,也不行吗?”陈磊忍不住问道,眉头紧锁。
“救一人,或可说是机缘巧合,协会未必会深究。”玄清解释道,“但若以此牟利,或频繁使用,打破世俗平衡,便会被视为违规。协会认为,过度依赖玄门手段解决世俗问题,会扰乱天道运行,滋生惰性与贪念,非长久之道。他们更倾向于让世俗按其自有规律发展。”
陈磊沉默了。他理解这其中的道理,玄门力量确实不应滥用于干涉凡尘。但理解归理解,当这份约束落在自己身上,落在救治秀雅这唯一的希望上时,那种憋闷与不甘,依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希望就在眼前,却因为所谓的“规矩”而放弃?眼睁睁看着秀雅继续忍受痛苦,等待那渺茫的、常规医学的“奇迹”?
不!绝不可能!
他的拳头在桌下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玄清看着他脸上变幻的神色,心中了然。他轻轻叹息一声:“贫道告知你这些,并非要阻拦你。只是希望你知晓其中利害,行事需更加谨慎隐秘。若要施展此咒,务必确保万无一失,不露痕迹。否则,后患无穷。”
谨慎隐秘,不露痕迹……
陈磊抬起头,眼中的挣扎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他看向玄清,沉声道:“多谢道长提醒。晚辈知道该如何做了。”
为了秀雅,莫说是玄门协会的规矩,便是与天下人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自有他的方法,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将这“回春咒”的力量,一点点灌注到秀雅的身体里。
玄清不再多言,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如何抉择,是陈磊自己的路。
偏殿内重新陷入了寂静,只有陈磊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以及他心中那如同野火般愈烧愈旺的决心与希望。
回春之望已燃,纵有千规万矩,亦不能阻其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