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冬日的寒意更浓了。清早的霜花在窗户上结成美丽的冰晶图案,阳光一照,闪着七彩的光。
陈磊正在厨房给林秀雅做早餐——自从确认怀孕后,他就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虽然手艺一般,但心意十足。煎蛋的香味飘满屋子,念安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了,小梅在帮妈妈整理床铺。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的。
陈磊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玄清道长”,心里有些意外。玄清是他老朋友,但平时很少主动联系,除非有要紧事。
“道长,早啊,有什么事吗?”陈磊接起电话。
“陈会长,抱歉这么早打扰你。”玄清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还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观里出事了。昨晚……昨晚‘镇观之宝’被盗了!”
陈磊心里一紧:“镇观之宝?您是说……那本《道德经》手抄本?”
“正是!”玄清的声音有些发颤,“那是清代一位得道高人的手抄本,上面有他亲笔注释的修炼心法,对清玄观来说是无价之宝。我守了一辈子,没想到……没想到在我手里丢了!”
陈磊能理解玄清的心情。那本《道德经》手抄本他见过一次,是三年前去清玄观拜访时,玄清破例拿出来给他看的。书不厚,但每一页都透着古朴沧桑的气息,上面的注释字字珠玑,确实是难得的宝贝。
“道长您别急,我马上过去。”陈磊说,“有没有报警?现场保护好了吗?”
“报警了,警察来看过,说会立案调查。但我觉得……这不是普通的盗窃。”玄清压低声音,“观里的门窗都完好无损,监控也没拍到人,东西就这么不见了。我怀疑……是玄门中人干的。”
陈磊眼神一凝。如果是玄门中人,那就更麻烦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清玄观偷走镇观之宝,对方的手段一定不简单。
“我明白了,我这就出发。”
挂掉电话,陈磊匆匆吃完早饭,跟林秀雅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开车赶往清玄观。
清玄观在城郊的山上,开车要一个多小时。路上,陈磊脑子里快速分析着情况。
玄门中人盗窃《道德经》手抄本,目的是什么?那本书虽然珍贵,但主要是修炼心法,对普通人的价值不大。除非……对方也是修炼者,而且想要得到上面的心法。
或者是想卖钱?那本书在收藏界确实值钱,但风险太大,容易暴露。
还有一种可能——报复。玄清在玄门中德高望重,难免会得罪一些人。如果是为了报复,偷走镇观之宝,确实能让玄清痛心疾首。
但不管什么原因,这件事必须查清楚。玄清是他的朋友,清玄观也是联盟的重要成员,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视不管。
到了清玄观,玄清已经在山门口等着了。老人家一夜没睡,眼睛通红,脸色憔悴。
“陈会长,你可来了。”玄清快步迎上来,“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观里的列祖列宗交代……”
“道长,先带我去看看现场。”陈磊安抚道。
两人走进观内。清玄观不大,但很清静,青砖灰瓦,古树参天,处处透着古朴的气息。镇观之宝原本存放在后院的藏经阁里,那里是观中禁地,平时只有玄清和几个长老能进。
藏经阁是个两层的小楼,木质结构,有些年头了。陈磊推门进去,里面陈设简单,只有几个书架和几张桌椅。最里面的那个书架现在空了一个位置,就是原本放《道德经》的地方。
陈磊没有急着检查那个位置,而是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用慧眼仔细查看,空气中确实残留着微弱的灵力波动——很微弱,但很特别,带着一种阴冷的、不属于正道的气息。
“道长,昨晚观里有什么异常吗?”陈磊问,“比如奇怪的声响,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
玄清摇头:“没有。昨天是初一,香客比平时多,但傍晚就都下山了。晚上我和几个弟子做完晚课,就各自回房休息了。直到今天早上,我照例来藏经阁打扫,才发现书不见了。”
“门窗都检查过了?”
“检查了,都完好无损。”玄清叹气,“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藏经阁只有一扇门,两扇窗户,都从里面锁得好好的。但书就是不见了,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陈磊走到窗户前仔细检查。窗户是老式的木格窗,糊着窗纸,外面还有一层防盗网。防盗网没有破坏的痕迹,窗纸也没有破损。
门也是,锁完好无损。
这确实不像普通的盗窃。
陈磊闭上眼睛,将灵力扩散开来,像水波一样覆盖整个藏经阁。他在寻找那些微弱的灵力波动的来源和去向。
找到了。
灵力波动的源头就在那个空书架的位置,但去向……很模糊,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不过还是能隐约感觉到,那股气息向东南方向去了。
东南方向?那是下山的路,通往市区。
“道长,您这里有那本书的什么东西吗?比如装书的盒子,或者包书的布?”陈磊问,“我要用追踪符。”
“有有有!”玄清连忙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书平时就放在这个盒子里。昨晚我打开盒子时,书已经不见了,但盒子还在。”
陈磊接过木盒。这是一个紫檀木的盒子,做工精细,上面雕刻着道家的云纹。盒子本身没什么特别,但长期存放那本《道德经》,上面残留着书的气息。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特制的追踪符,贴在盒子上,然后双手结印。
“天地无极,追踪寻迹,显!”
符咒亮起微光,光芒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在空中形成一个模糊的影像。影像中,一本书的轮廓若隐若现,正沿着一条线路移动——从清玄观出发,向东南方向,最后消失在一个……古玩市场?
“古玩市场?”玄清也看到了影像,“难道……是小偷偷了书,要拿去卖?”
“有可能。”陈磊点头,“但也不排除是故意引导我们去那里。道长,您在这里等消息,我去古玩市场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玄清立刻说,“书是从我手里丢的,我必须亲自找回来。”
陈磊想了想,点头:“也好,那咱们一起去。不过道长,到了那里您别冲动,一切听我安排。”
“好,都听你的。”
两人开车前往市区的古玩市场。路上,陈磊给墨尘打了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人到古玩市场附近待命,但不要暴露。
古玩市场在城东,是一个很大的露天市场,平时就很热闹,周末更是人山人海。各种摊位摆满了街道两边,卖什么的都有——瓷器、玉器、铜钱、字画、旧书……真假难辨,鱼龙混杂。
陈磊和玄清走进市场,立刻就被各种叫卖声包围了。
“来看看啊,清代的青花瓷,保真!”
“明代的玉佩,便宜卖了!”
“古钱币大全,一套只要三百!”
玄清很着急,想立刻去找书,但陈磊拉住了他:“道长别急,我们先看看情况。”
他闭上眼睛,再次运起慧眼。在慧眼视野中,整个市场的气场很复杂——有真古董散发出的古朴气息,有假货的虚浮之气,还有各种人的生气、死气、财气……混杂在一起,像一锅大杂烩。
但在这一片混乱中,陈磊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正是从木盒上感知到的那种,带着《道德经》特有的古朴和玄妙。
“在那边。”陈磊指向市场深处的一个角落。
两人顺着气息找过去,最后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瘦高个,戴副眼镜,看着挺斯文。摊位上摆着各种旧书,有古籍,有民国时期的杂志,还有一些线装的手抄本。
而就在摊位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本深蓝色封面的线装书——正是清玄观失窃的那本《道德经》手抄本!
玄清看到书,眼睛一下子红了,就要冲上去。陈磊赶紧拉住他,低声说:“道长,别急,先问问。”
他走到摊位前,装作随意地翻看其他书,最后才拿起那本《道德经》。
“老板,这本书怎么卖?”
摊主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身后的玄清,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本啊……这本可是好东西,清代的手抄本,上面还有高人的注释。一口价,五十万。”
“五十万?”陈磊挑眉,“这么贵?”
“物有所值。”摊主推了推眼镜,“您要是不懂行,可以找懂行的人看看。这本书,绝对值这个价。”
陈磊翻开书看了看。确实是那本,纸张、字迹、注释,都对得上。而且他能感觉到,书里还残留着清玄观特有的香火气息。
“老板,这本书是哪来的?”陈磊看似随意地问,“不会是什么来路不正的东西吧?”
摊主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儿卖的都是正规渠道收来的!这本书是我花十万块钱从一个老藏家手里收的,有收据,有凭证!”
“十万收的,转手就要五十万?”陈磊笑了,“老板,您这生意做得可真不错。”
“你买不买?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摊主有些恼羞成怒。
就在这时,玄清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指着摊主:“你……你这书是偷来的!这是我清玄观的镇观之宝!”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摊主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合法收来的!你再胡说八道,我报警了!”
“报啊,正好让警察查查这书的来历!”玄清气得浑身发抖。
陈磊按住玄清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然后对摊主说:“老板,这样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本书确实是清玄观的失窃物品,昨晚刚丢的。你现在把它还给我们,我们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否则……”
他从怀里掏出协会的证件,在摊主面前晃了晃:“否则,我们只能请你去协会‘喝茶’了。”
摊主看到证件,脸色瞬间白了。他显然知道玄门协会是干什么的。
“我……我不知道这是偷来的……”摊主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人……那个人说是祖传的,急用钱,才便宜卖给我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陈磊追问。
“四五十岁,瘦瘦的,戴个帽子,看不清脸……他就要现金,拿了钱就走了,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陈磊盯着摊主看了几秒,确定他没有说谎。看来,这个小偷很狡猾,用了中间人销赃。
“书我们先拿走了。”陈磊拿起《道德经》,“至于你……我们会查清楚你是不是真的不知情。如果是,算你走运;如果不是……”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摊主连连点头:“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陈磊带着玄清和书离开市场。走到人少的地方,玄清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老泪纵横:“陈会长,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书可能就找不回来了……”
“道长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陈磊说,“不过这事还没完。那个小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清玄观偷走书,还能找到人销赃,肯定不是普通人。我们必须把他揪出来,否则他可能还会去偷别的地方。”
玄清点点头:“你说得对。陈会长,接下来怎么办?”
“先回协会。”陈磊说,“我会让人调查那个摊主,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另外,清玄观的防护也得加强,不能再给小偷可乘之机。”
两人上车,驶向协会。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温暖而明亮。
书找回来了,但案子还没破。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小偷,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再次作案。
陈磊握紧方向盘,眼神坚定。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想干什么。
只要你还敢伸手,我就一定会抓住你。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