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陈磊刚到协会,墨尘就迎了上来,脸色不太好看。
“会长,昨晚……对面楼顶出事了。”
“哦?”陈磊装作不知,“什么事?”
“天快亮的时候,有清洁工发现对面楼顶躺着三个人,昏迷不醒,浑身抽搐。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不明原因的能量衰竭’,有点像严重脱水,但又不太一样。”墨尘压低声音,“那三个人,就是圣火教的那三个。”
陈磊点点头,没什么表情:“现在人呢?”
“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但查不出什么。”墨尘犹豫了一下,“会长,这跟您……”
“跟我没关系。”陈磊平静地说,“他们自己布阵失败,被反噬了而已。走吧,去看看。”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两个警察正在询问医生。看到陈磊和墨尘过来,其中一位年长的警察认识陈磊:“陈会长,您怎么来了?”
“听说有人在我们协会对面出事,过来看看情况。”陈磊说,“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吗?”
“暂时不用,情况有点……奇怪。”警察皱眉,“三个人身体指标都正常,器官没损伤,但就是昏迷不醒,像被抽干了精力。医院查不出原因。”
陈磊透过玻璃窗看向病房内。安德森、李明远和丽莎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仪器。在慧眼符的视角下,能看到他们体内那层黑红色的邪术气息变得极其稀薄,像是快熄灭的余烬。
噬灵阵的反噬效果比预想的还好——他们想吸收别人的灵力,结果自己的灵力先被抽干了。
“警察同志,我能进去看看吗?”陈磊问,“我对一些特殊症状有些研究。”
警察对视一眼,点点头:“可以,但时间别太长。”
陈磊穿上无菌服走进病房。近距离观察,三人的状况更明显了。尤其是丽莎,原本体内那暗红色的光芒几乎消失,皮肤下透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伸出手指,在三人额头上各点了一下,注入一丝微弱的探查灵力。反馈回来的信息很清晰:三人的灵力核心严重受损,但性命无碍。修养几个月,应该能恢复,但修为会倒退一大截。
算是给他们个教训。
陈磊走出病房,对警察说:“看起来像某种能量透支的症状。我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案例,静养一段时间能恢复,但需要专业的调理。”
“陈会长有办法?”
“可以试试,不过需要家属同意。”陈磊说,“这几位是海外来的,他们的组织应该会派人来处理。”
正说着,走廊尽头匆匆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华裔男子,穿着西装,神情焦急。
“我是圣火教亚洲区负责人,刘文正。”男子出示证件,“安德森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警察简单介绍了情况。刘文正听完,脸色阴沉,转头看向陈磊:“陈会长,我听说安德森先生昨天拜访过贵协会,然后晚上就出事了。这中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陈磊坦然回视:“安德森先生确实来过协会,谈合作的事。但我们没有谈拢,他们就离开了。至于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刘先生如果有疑问,可以调取周边监控。”
“合作没有谈拢?”刘文正盯着陈磊,“是因为《玄真秘录》吧?”
“那是家传之物,不便外借。”陈磊淡淡地说,“安德森先生提出用邪术心法交换,被我拒绝了。真正的玄门术法,不会用来做交易。”
刘文正眼神闪烁:“陈会长,话不要说得太满。圣火教在全球都有影响力,与我们合作,对贵协会的发展大有好处。何必为了几本旧书,伤了和气?”
“刘先生这是在威胁我?”陈磊笑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你们是不是强龙,还不好说。”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墨尘往前一步,挡在陈磊身前。刘文正身后的几个随从也绷紧了身体。
“都冷静点。”警察赶紧打圆场,“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好好说。”
刘文正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陈会长,安德森先生他们现在这样,您真的没办法?”
“有,但需要时间。”陈磊说,“而且治疗期间,需要绝对安静,不能受打扰。我建议把他们转移到我们协会的疗养室,那里环境适合恢复。”
“疗养室?”
“协会有自己的医疗团队,对这类症状有经验。”陈磊补充,“当然,如果刘先生不信任,可以另请高明。”
刘文正犹豫了。他刚才已经检查过三人的状况,知道不是普通医院能治好的。而陈磊作为玄门协会会长,确实可能更有办法。
“好,那就麻烦陈会长了。”刘文正最终点头,“但我的人要陪同。”
“可以,但疗养室是清净之地,只能留一个人。”
“行。”
当天下午,安德森三人被转移到协会的疗养室——其实就是布置了特殊阵法的静修室,能温和地聚集灵气,帮助恢复。
陈磊给他们每人画了一张“回春符”,贴在胸口。这不是治疗,只是加速他们自身恢复的速度。至于能恢复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刘文正留下一个叫张峰的助手陪同,自己则匆匆离开,说是要向总部汇报。
疗养室里,张峰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话不多,但眼神很警惕。陈磊也不在意,安排好医护人员后,就回了办公室。
“会长,真给他们治疗?”苏晴不解,“他们可是想害我们。”
“治疗归治疗,防备归防备。”陈磊说,“而且他们现在这样,正好给我们时间调查圣火教在国内的底细。张峰在这里,我们可以通过他了解一些信息。”
“您想策反他?”
“不一定策反,但可以争取。”陈磊说,“圣火教内部不可能铁板一块,总会有人动摇。”
接下来的几天,陈磊每天都会去疗养室查看情况。张峰一开始很戒备,但看到陈磊确实在认真治疗,态度慢慢软化了些。
第三天,安德森第一个醒了。他看到陈磊时,眼神复杂。
“陈会长……是你救了我?”
“我只是加速了你的恢复。”陈磊坐在床边,“感觉怎么样?”
“像被抽干了……”安德森苦笑,“阵法反噬,对吗?”
陈磊点头:“你们想布噬灵阵吸收协会的灵力,结果布阵手法有问题,被反噬了。这种邪阵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害人害己。”
安德森沉默良久:“你知道那是邪阵,还救我?”
“我是玄门协会会长,救人是本分。”陈磊平静地说,“不过安德森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中国玄门有自己的规矩。正道传承,绝不会用来交换邪术心法。这次是个教训,下次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
“你在警告我?”
“我在陈述事实。”陈磊站起身,“等你恢复一些,就带着你的人离开中国。圣火教想在中国发展,必须遵守中国的规矩。否则,玄门协会不会坐视不管。”
安德森看着他,眼神闪烁,最终叹了口气:“我会考虑的。”
又过了两天,李明远和丽莎也陆续醒来。三人恢复得比预期快,一周后已经能下床走动。
这天下午,陈磊在疗养室外的花园里遇到了正在晒太阳的安德森。
“陈会长,能聊聊吗?”安德森主动开口。
两人在石凳上坐下。安德森看着花园里的花草,突然说:“我年轻时,也是怀着理想加入圣火教的。那时候觉得,玄门之术不该被传统束缚,应该创新,应该强大。”
“后来呢?”
“后来……”安德森苦笑,“发现所谓的创新,其实是走捷径。所谓的强大,是建立在牺牲他人基础上的。但我已经陷得太深,回不了头了。”
陈磊看着他:“现在回头,还不晚。”
“你不懂。”安德森摇头,“圣火教控制人的手段很多。我体内被种下了‘圣火印’,如果背叛组织,印记会反噬,生不如死。丽莎和李明远也是。”
陈磊心中一动。难怪丽莎体内有那种诡异的暗红光芒,原来是某种控制印记。
“这种印记,我能看看吗?”
安德森犹豫片刻,挽起袖子。在他左臂内侧,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暗红色印记,形状像火焰,又像扭曲的符文。在慧眼符的视角下,印记深处有邪异的能量在流动。
“《玄真秘录》里……有没有解除这种印记的方法?”安德森眼中带着一丝希望。
陈磊仔细观察后说:“应该有,但我需要时间研究。而且解除印记很危险,稍有不慎,可能会要你的命。”
“我愿意赌一把。”安德森认真地说,“陈会长,我不想再替圣火教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如果你能帮我,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陈磊沉思片刻:“我需要知道圣火教的真正目的,他们在中国的计划,以及……你们到底想要《玄真秘录》做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安德森压低声音,“但这里不安全。等我出院后,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谈。”
“好。”
三天后,安德森三人出院。刘文正亲自来接,说要带他们去“休养”。临走前,安德森趁人不注意,塞给陈磊一张纸条。
回到办公室,陈磊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时间:明晚八点,城东老茶馆。
第二天晚上,陈磊准时赴约。老茶馆在一条僻静的老街上,店面不大,但很雅致。安德森已经在一个包厢里等着了。
“陈会长很守时。”安德森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落座,服务员上了茶后退下。安德森确认周围安全后,开始讲述。
“圣火教的创始人,是个美籍华裔,叫周天雄。他祖上是中国玄门旁支,清末时逃难到美国,带走了部分家传典籍。”安德森说,“周天雄很有野心,但不满足于正统修炼的缓慢进度,开始研究各种邪术。他融合了东南亚的降头、欧洲的黑魔法,还有中国的一些禁术,创立了圣火教。”
陈磊皱眉:“这样的组织,美国政府不管?”
“管,但管不了。”安德森苦笑,“圣火教表面是合法的玄学研究机构,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很难抓到证据。而且他们控制了不少政商界的人,势力很大。”
“你们来中国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两个目的。”安德森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搜集中国各门派的古籍和修炼资源,特别是像《玄真秘录》这样的顶级传承。第二,在中国建立分部,发展信徒。”
“发展信徒?”
“对。”安德森点头,“圣火教有一套‘速成’的修炼法门,能在短时间内让人感受到‘力量’。这对很多渴望力量又没耐心的人,很有吸引力。而且他们还承诺,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
陈磊冷笑:“邪术透支生命力,短期内确实能看到效果,但长期是饮鸩止渴。”
“我知道,但很多人不知道。”安德森叹气,“圣火教已经在日本和韩国发展了几千信徒,其中不乏有钱有势的人。中国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你们想用《玄真秘录》做什么?”
“周天雄认为,《玄真秘录》里记载着突破修炼瓶颈的关键。”安德森说,“他卡在现在的境界已经十年了,急需新的功法突破。如果得不到,他可能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陈磊眼神一冷:“极端手段?”
“比如……抓玄门中人的亲属作为人质,逼你们交出传承。”安德森看着陈磊,“陈会长,您有家人,有孩子。周天雄做事没有底线,您要小心。”
陈磊握紧了茶杯。如果圣火教敢动他的家人,他不介意让这个组织从世界上消失。
“刘文正是周天雄的人?”他问。
“对,而且是心腹。”安德森说,“这次来中国,表面上是与我合作,实际上是监督。如果我表现出动摇,他会立刻汇报给周天雄。”
“那你现在……”
“我已经想清楚了。”安德森坚定地说,“我不想再助纣为虐。陈会长,如果您能解除我身上的圣火印,我愿意做您的内应,帮您对付圣火教。”
陈磊看着他的眼睛,确认他是认真的。
“解除印记需要时间,而且需要你完全信任我。”陈磊说,“过程中如果有一丝抵抗,都可能失败。”
“我明白。”安德森点头,“我可以等。但在那之前,我会继续装作忠于圣火教,为您传递信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磊问,“冒着生命危险背叛组织,值得吗?”
安德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笑容灿烂。
“这是我女儿,艾米丽。”安德森轻声说,“五年前,她得了绝症,医生说最多活一年。我为了救她,加入了圣火教,因为他们承诺有办法。他们确实治好了她,但……”
他的声音哽咽:“但她被种下了圣火印,成了他们控制我的筹码。现在她十二岁了,印记开始影响她的健康。我想救她,也想救我自己。”
陈磊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父亲为了救女儿,误入歧途;现在为了救女儿,又决定背叛。
可怜,可悲,但也可敬。
“好。”陈磊最终说,“我帮你。但你要记住,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安德森收起照片,眼神坚定,“总比现在这样生不如死强。”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确定了联络方式和暗号。临走前,陈磊给了安德森几张特制的护身符。
“这些符能暂时压制圣火印的活性,减轻痛苦。”陈磊说,“我会尽快研究解除方法,有进展会通知你。”
“谢谢您,陈会长。”安德森深深鞠躬。
走出茶馆,夜风微凉。陈磊抬头看着星空,心中沉重。
圣火教比他想象的更麻烦,不止是贪图《玄真秘录》,还想在中国传播邪术,发展信徒。
但既然他们敢来,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玄门正道,不容亵渎;家人亲友,不容威胁。
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