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气息如同浸透尸水的棉絮,死死裹住我的鼻腔。
潮湿的石壁上,墨绿色的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幽蓝荧光在缝隙间明灭不定,宛如无数双窥伺的鬼眼。
我单膝跪地,喉间腥甜翻涌,恶鬼施加的威压让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像被生锈的铁链勒住脖颈。
“太平!撑住!” 小璃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明显的焦急,“青冥仙子,快想想办法!”
青冥仙子眉头紧锁,声音冷静却透着凝重:“这恶鬼的威压非同寻常,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正面抗衡毫无胜算。”
就在我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丹田处突然炸开一团滚烫的洪流。
那种感觉诡异又熟悉 —— 像是冰封百年的火山突然喷发,又恰似被镇压千年的蛟龙冲破枷锁。
暗红色的血丝在我眼眶中蔓延,眼前的世界扭曲成诡异的色块,恶鬼的獠牙几乎要撕裂我的咽喉。
而当妖丹之力迸发的瞬间,泰山压顶般的威压竟如残雪遇沸汤,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
金色光晕如活物般缠绕着我的手臂,在皮肤下勾勒出蜿蜒的龙形脉络。
那些纹路像是被注入生命的符咒,每道沟壑都渗出微光,灼烧着我的神经。
我低头看着掌心浮现的鳞片纹路,指腹抚过的刹那,一股陌生而磅礴的力量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骨骼重组的脆响在寂静的地宫炸响,如同古老的编钟奏起战歌。
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轰鸣,碎石从穹顶簌簌坠落,在地砖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我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混着妖丹的嗡鸣,整片地宫都在为这股古老血脉的觉醒而震颤。
那些沉睡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突然苏醒 —— 金碧辉煌的龙宫,鳞片折射的霞光,还有母亲尾鳍扫过海面时掀起的滔天巨浪。
“这... 这咋回事?!” 青冥仙子手指抖得厉害,虽说袖口下的手腕还绷得笔直。
月光从地宫顶上的裂缝漏进来,在她脸上切出明一块暗一块的影子。
她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盯着我身上一圈圈金色的光,连头上的玉簪都跟着晃悠,“邪门了!这股子劲儿,又老又凶的...” 我衣服自己呼啦啦飘起来,上面金线绣的云纹被撑得稀巴烂。
岩壁上的青苔疯长着缠我脚脖子,刚碰到金光就 “滋啦” 一身焦成黑渣渣。
青冥仙子往前趔趄一步,袖子 “唰” 地扫开乱飞的碎石,瞅着我身上若隐若现的龙影子,声音都哆嗦了,“这股子压迫感... 难不成真是传说里烛龙的后代?” 我正晕头转向没缓过神呢,小璃又惊又喜的大嗓门就炸过来了。
她往前冲得太急差点摔跟头,采药篮子 “哐当” 砸地上,吓得洞顶的绿火扑棱棱乱飞,脖子上挂着的神农鼎坠子跟着胸口直晃悠,跟她一样慌得不行。
“你是烛龙的后代?!” 小璃尖叫一声,吓得头顶的碎石哗啦啦往下掉。
她手忙脚乱扶住岩壁,胸前的神农鼎吊坠叮叮当当地乱撞,“传说烛龙睁眼天亮、闭眼天黑,喘气儿都能改天换地…… 太平,你要是真的……” 她突然不说话了,直勾勾盯着我胳膊上若隐若现的龙鳞,喉咙动了动,“这下可捅大娄子了。”
“轰隆!” 洞顶传来一声闷响,碎石混着烂土往下掉。
青冥仙子袖子一挥,一道灵力墙 “唰” 地冒出来,把石渣全挡住了。
她看着我身上怪模怪样的光,皱了皱眉:“血脉觉醒动静太大,咱们得赶紧走。”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股恶心的恶鬼味儿,又慢慢飘过来了。地面突然晃得厉害,裂缝像蜘蛛网似的裂开,一股腥臭味儿的黑血咕嘟咕嘟冒出来,在地上聚成奇怪的符号。
青冥仙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飞快掐诀大喊:“糟了!恶鬼要把幽冥通道撬开了!” 她指尖一道青光扎进符文里,脸色更难看了:“通道马上就要打通,阴气浓得跟实体似的!” 她往后连退好几步,袖子翻飞着在地上画结界,可符文一碰到黑血,“咔嚓” 一声就像玻璃碎了。
黑血顺着符文爬来爬去,在空中变成一张狰狞的鬼脸。青冥仙子咬着牙硬撑,灵力墙被黑血腐蚀得直晃悠,急得大喊:“小璃!快拿神农鼎护住太平!通道一开,恶鬼全得冲出来!”
小璃手忙脚乱地从散落的药篮里抓出把朱砂,扬手洒向符文:“先封了这鬼东西的嘴!”朱砂在空中聚成火红色的咒文,却在即将贴上鬼脸时被黑雾烧得滋滋作响。
她急得跺脚,神农鼎吊坠突然发烫,在胸前烙出淡淡的印记。
“太平,你快想想办法!你的妖丹不是能克鬼吗?”她的喊声被恶鬼的尖啸撕碎,整座地宫开始剧烈摇晃,碎石如雨点般砸落。
鬼脸符文突然扭曲变形,猩红脉络如活物般在漆黑符文中游走。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符文骤然 “嗷” 地张开血盆大口,腐肉翻卷的口腔深处,漆黑雾气如同沸腾的沥青喷涌而出。
那黑雾所到之处,岩壁瞬间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响,青灰色的岩石如同被烈火灼烧般迅速消融,眨眼间便腐蚀出狰狞的深坑。
地面上的黑血更是剧烈沸腾,气泡不断炸裂,迸溅出带着刺鼻腥气的毒沫,听得人后颈寒毛倒竖。
青冥仙子的结界在黑雾冲击下剧烈震颤,晶莹的灵力屏障泛起蛛网状的裂痕。她咬牙催动周身灵力,素白裙摆无风自动,却难掩指尖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沾满血迹的衣襟上。结界边缘的灵力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水面,一圈圈破碎消散,眼看就要被黑雾彻底吞噬。
小璃话还没说完,青冥仙子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揪住她后衣领往后猛拽。
就差那么一点儿!一道紫幽幽的鬼爪子擦着小璃头发飞过去,在岩壁上划出焦黑的爪印,空气里全是硫磺混着烂肉的恶心味儿。
恶鬼笑得更邪乎了,地宫岩壁开始往下淌黏糊糊的臭水,鬼脸符文又咧开嘴,黑雾里 “哗啦” 伸出一堆惨白的胳膊,跟溺水的人似的拼命抓结界。*
小璃更是直接呆立原地,采药篮 “哐当” 坠地,神农鼎形状的挂坠在她胸前摇晃出凌乱的弧线:“太平,你体内竟然封印着上古妖族的本命金丹?!
这可是传说中只有远古大能才能拥有的至宝啊!”
灼热的能量顺着经脉横冲直撞,仿佛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血肉。
我蜷缩在潮湿的洞穴深处,后背死死抵住冰凉的岩壁,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却无法缓解分毫。
青苔在石壁上蜿蜒生长,如同无数张扭曲的鬼手,贪婪地吮吸着我滴落的鲜血。
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撕裂般的剧痛,细密的血珠从毛孔渗出,将粗布衣衫晕染成诡异的暗紫色,又顺着衣角滴落在地,在凹凸不平的石面上汇成细小的血溪。
妖丹之力宛如脱缰的烈马,裹挟着腥甜的铁锈味在体内肆虐。
它横冲直撞地撞开气海玄关,所过之处经脉寸寸皲裂,发出细密如蛛网状的脆响。
丹田仿佛成了翻涌的熔岩海,滚烫的气浪直冲咽喉,连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灼烧感。
我想嘶吼,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惊起洞顶沉睡的蝙蝠,它们扑棱着翅膀盘旋而下,阴影与我痛苦扭曲的身躯交织,在石壁上投下妖异的剪影。
我踉跄着扶住长满青苔的石柱,指尖刚一触碰,石壁竟发出刺耳的 “滋滋” 声响。
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在石壁上蒸腾起白雾,那雾气中隐隐浮现出狰狞的兽形虚影。
喉咙里翻涌着腥甜,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这股力量活生生撑成血雾!” 洞顶突然簌簌落下碎石,黑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逐渐失控的妖丹。
就在我濒临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小璃突然撕开随身锦囊,撒出一把闪着金光的药粉。
那药粉如灵蛇般游走,在空中勾勒出古老的医家符文,径直没入我周身大穴。“以药入阵,引气归元!”她咬破指尖,精血滴在符文中心,刹那间,药粉爆发出耀眼光芒,与我体内肆虐的妖丹之力产生共鸣。
原本躁动的力量仿佛被注入镇定剂,沸腾的经脉中竟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清凉,暂时压制住了那股要将我撕裂的灼热。
青冥仙子银牙紧咬下唇,血色顺着齿痕渗出,在月光下凝成暗红珠粒。
她苍白的指尖如蝶翼般颤动,在虚空中飞速勾勒出星图轨迹,命盘上的二十八宿虚影忽明忽暗,映得她眼底泛起幽蓝妖光。
山谷间的夜风裹挟着腐臭气息掠过,吹得她广袖猎猎作响,袖口金线绣着的饕餮纹竟在阴影中扭曲蠕动:本源压制失衡,必须尽快引导力量入正轨。
玉腕翻转间,三枚银针自云鬓滑落,针尖吞吐着幽绿磷火。这是她用千年玄冰淬炼的引魂针,此刻却因即将承受的磅礴力量而发出细微震颤。
她猛地扯开束发金钗,三千青丝如黑瀑倾泻,发间藏着的古老符咒被气流震碎,化作点点萤火没入肌肤。
符咒上的梵文燃烧着青芒,在消散前最后一刻,在空中拼出个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