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凑近,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某种近乎癫狂的光芒,腐叶般的气息喷在我脸上,但这玉符的纹路... 分明是三百年前那场浩劫的标记!
玉符表面的云雷纹突然泛起涟漪,青铜质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通透的羊脂白。
刺目白光轰然迸发,石室四壁镶嵌的夜明珠在强光中瞬间黯淡,整座地宫仿佛被投入一颗小太阳。
我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漏出的光芒里,她苍白如纸的脖颈正泛起诡异的青黑纹路。
那些缠绕血管的黑气像活物般扭动,顺着奇经八脉疯狂游走,每侵入一寸肌肤,就有细密的冰晶从皮下凝结,将她的生机蚕食成霜花。
苏璃指尖微微发颤,将药碗递到我唇边。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温热的药汁裹着细碎药渣滑入喉咙,苦涩在舌根炸开。
她发间那支古朴的琥珀发簪突然泛起荧荧微光,在暗处流转如星屑。
“怕什么?” 她故意挑眉,声音带着熟悉的轻快,“有我们在,就算幽冥谷是龙潭虎穴……”
此时,她的手腕猛地一抖,几滴药汁溅在我衣襟上。
目光下意识与不远处的青冥仙子相撞,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里,此刻盛满了担忧与坚定交织的复杂情绪。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捕捉到两人对视间那转瞬即逝的默契。
那一眼里,除了同生共死的决心,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决绝,像是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青冥仙子轻轻颔首,广袖下的手指却紧紧攥住了腰间佩剑的穗子,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心头泛起不祥的预感。
“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璃那丫头,还是那么温柔,声音轻得像羽毛挠心。
我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苍白却关切的脸庞,烛光在她眼中轻轻摇曳,将她眼底的担忧映照得愈发清晰。
我揉着胀痛的脑袋,试图拼凑起零碎的记忆。
可脑子里就像被人用浆糊糊过一样,一片空白。
那些记忆的碎片仿佛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任凭我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
我瘫坐在潮湿的青石板上,后背渗出的冷汗很快被谷中刺骨的寒气浸透。
左手下意识摸索腰间的青铜罗盘,却只触到空荡荡的皮革绑带 —— 那可是我祖传的驱邪法器,此刻竟不翼而飞。
喉间翻涌着铁锈味,每呼吸一次都像吞进把碎玻璃,我狠狠咬了咬舌尖,腥甜的血味勉强驱散几分混沌的意识。
“我了个大草,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可不像我许太平的风格啊。”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痛感唤醒记忆,可脑海里只有一片刺目的白光,混着女人凄厉的尖叫。
喉咙里像卡着团浸了毒的棉絮,每发声都牵动胸腔深处的剧痛,“我…… 什么都不记得了。”
沙哑的气音在空荡荡的溶洞里回响,惊起头顶栖息的蝙蝠,它们扑棱棱的振翅声中,岩壁上的磷火诡异地明灭闪烁。
青冥仙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笛,寒玉般的眸子倒映着天边翻涌的黑云,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苏璃腕间的铃兰香囊随着剧烈的呼吸轻轻摇晃,素白裙裾被山风掀起,露出一截紧攥裙角的手指,指节泛着青白。
远处传来幽冥兽低沉的嘶吼,惊起林间鸦群,黑压压的羽翼掠过两人头顶时,青冥仙子突然抓住苏璃的手腕,冰玉般的耳垂难得泛起红晕:“这次不比寻常,你若怕了……”
“师姐!” 苏璃猛地抬头,发间银簪晃动,眸中却闪着坚定的光,“当年你在坠仙崖救我时,可没问过我怕不怕。”
她反手握住青冥仙子冰凉的指尖,掌心沁出的薄汗晕湿了对方袖口的暗纹,“我们说好要一起揭开幽冥谷的秘密,如今都走到这里了。”
看着苏璃倔强的侧脸,青冥仙子轻轻叹了口气,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她耳后。
风裹着腐叶的腥气扑面而来,两人同时握紧了腰间法器,身影在暮色中凝成两座坚不可摧的山峦。
哎,这俩妮子,别看平时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温柔似水,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也罢,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青冥仙子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她的步伐坚定,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腐叶在掌心碎裂成齑粉,我扶着冰凉的岩壁试图起身,后腰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像被生锈的铁钉狠狠楔进椎骨。
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膝盖重重磕在布满苔藓的石块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 原来潮湿的地面不知何时积了层薄水,倒映着头顶扭曲的藤蔓在月光下张牙舞爪。
眼前突然闪过零碎的画面:暗红液体顺着石缝蜿蜒、金属碰撞的铮鸣、女人沙哑的呼救......
可还没等我抓住这些模糊的片段,太阳穴便炸开剧烈的疼痛。
我踉跄着扶住岩壁,指腹触到某种黏腻的痕迹,借着月光低头,暗红色在掌心晕开,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不可能......” 我浑身发冷,记忆断层处的空白愈发沉重。
昏迷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最后说了什么?
还有,为什么我的登山包里会多出半块刻着诡异符文的玉佩?
风掠过谷底发出呜咽,远处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混着不知名生物的低嚎。
我攥紧背包带,酸痛的四肢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模糊的黑影消失在雾气弥漫的山坳中,而某个隐秘的真相正在黑暗里悄然生长。
苏璃扶了我一把,柔声说:“你身体还没恢复,小心点。”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一股暖流顺着手臂传遍全身。
我心里一暖,有这么个青梅竹马在身边,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们跟着青冥仙子,一路来到了幽冥谷入口。
刚踏入谷口,一股刺骨的寒意便扑面而来,仿佛瞬间进入了一个冰窖。
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像一锅烧糊了的墨汁,在空中翻滚涌动,时不时有黑色的雾气凝成各种诡异的形状,又迅速消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阴森森的味道,混合着腐肉的腥臭味和潮湿的霉味,闻着就让人直犯恶心。
我了个去,这地方不会闹鬼吧?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苏璃从怀里掏出一枚护身符,那玩意儿微微发着光,像黑夜里的萤火虫,看着还挺带劲。
“这护身符是云鹤真人给的,能指引方向。” 苏璃解释道。
我心说,这老头儿还挺靠谱的嘛。
可看着这阴森恐怖的环境,我还是忍不住担心,这小小的护身符真的能护我们周全吗?
青冥仙子银甲上的玄铁符文泛着幽蓝冷光,夜风卷着她发间的玉簪铃铛轻响,在死寂的黑雾前显得格外突兀。
她足尖点地微微后仰,玄色广袖无风自动,指尖萦绕的灵火将附近三丈内的雾气灼出扭曲的旋涡。
我注意到她后颈处的旧伤又渗出暗红血痕 —— 那是三日前破阵时被机关刃划伤的,此刻伤口周围的皮肤竟泛起诡异的灰黑色。
这禁制是上古巫族的九幽冥罗阵。 她突然转身,袖中飞出十二枚刻满符文的青铜钉,在空中划出星斗轨迹,每个时辰阵法都会变换方位,子时三刻会......
话还没说完,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细密的震动,苏璃腰间的镇魂铃毫无征兆地疯狂作响,铃舌撞出的声响像是厉鬼尖啸。
青冥仙子瞳孔骤缩,扬手抛出一面古朴铜镜。
镜面倒映出我们身后密密麻麻的黑影,那些形似藤蔓的东西正顺着雾气蔓延,所过之处连月光都被吞噬。
她咬破指尖在铜镜上画出血符,镜中突然炸起刺目白光,震得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快退! 她猛地扯住我的手腕向后疾退,方才立足之处瞬间被漆黑的瘴气淹没,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铁锈混杂的腥甜。
苏璃脸色惨白地攥紧降魔杵,杵头的符文在黑暗中明灭不定:这根本不是寻常禁制,倒像是......
是活物。
青冥仙子抹去唇边溢出的鲜血,眼神却愈发锐利,掌心凝聚的灵力已经凝成实质的刃光,有人用生魂喂养这阵法,我们每走一步,都在靠近那个吞噬万千魂魄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黑雾深处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生怕踩到什么机关陷阱。
脚下的地面软绵绵的,像是踩在腐烂的树叶和泥土上,时不时还能听到 “咯吱” 的声响。
我靠,这感觉就像是在玩真人版的密室逃脱啊!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小心!” 青冥仙子低喝一声。
这时,一只巨大的蝎子从黑雾中猛地扑了出来!
那只巨蝎比我家猪圈里的猪还大,浑身长满了黑色的硬壳,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它的尾巴上那根毒刺闪着幽绿色的光芒,仿佛蕴含着致命的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