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威力……”
“怎么会!”
“这是我能施展出来的力量吗?”
郦素心中震惊。
“不好!我收不住剑势,会伤到前院的下人。”
郦素忍受着断手的剧烈痛苦,一边看着剑势冲出前院,担心误伤其他人。
“怎么办!”
郦素焦急,心中无助。
这时候,她听见天空中传来一声淡漠的声音。
“定!”
前院刚刚被动静惊醒的下人们,连同那一道余势未尽的剑浪一同被定住。
时间凝滞。
唯有郦素还能行动。
但她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脸色惨白,几乎疼得昏迷过去。
“是谁?”
郦素勉强抬头,往天空看去。
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那人又缓缓吐出一字。
“退!”
被定住的剑势气浪顿时倒退。
时光倒流。
咻咻咻咻咻咻————!
被击穿的院墙,被摧毁的假山,连带着郦素手上那柄名匠所铸的长剑,全都从粉末状倒退复原。
被砍伤的花草树木等,带有生命力的事物却不曾复原。
饶是如此,这神乎其技的一幕也让郦素呆若木鸡。
直到看清楚那道身影,她才回过神来,惊呼一声:“郭威大哥!”
看清楚这天降之人是郭威大哥,郦素惨白的脸色勉强挤出笑容。
正当她松一口气,下意识放下心来的时候,身子立刻摇摇欲坠,几乎要昏迷,倒向地上。
“阿素!”
郭威箭步上前,将她抱起,放到一旁干净的草地上。
温暖的怀抱和炽热的男子气息,让郦素精神一振,强行打起精神来。
“郭威大哥……”郦素嘴角露出小酒窝,虚弱的笑了笑,向他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使出一股失控的陌生力量,以至于将此地毁得一片狼藉,幸好郭威大哥出现了。”
“对了,郭威大哥,你怎么做到让这一切复原的?”
“莫非是时间倒流?”
“郭威大哥的身上果然有秘密,我,我……咳咳……”
接连说话的郦素一下子气喘不上来,虚弱的咳嗽起来。
见状,郭威摇摇头,“好了,你先别说话。”
他一手抓住郦素的手腕,另一手伸出双指,掐成剑指,直指苍穹,朝天敕引令。
“以吾敕令,遣召阴阳——露来!”
夜空中。
华阳子和司阴姬二人如同两尊神祗,面无表情的盘踞在万丈高空中。
二人隔着遥远距离,看到郭威的敕令。
“喏!”
两位天道行走连忙朝着郭威的方向遥遥行礼。
紧接着,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咬破手指,各自从指尖之上弹出一滴“血珠”。
这两滴“血珠”,却不是殷红色,而是一黑一白。
一黑一白两滴似血非血的液体在空中交汇,化作一道阴阳鱼图。
紧接着,二人各自朝着阴阳鱼图打出一道法力。
嚯!哗!
两道性质截然不同的法力,“滋”的一声与阴阳鱼图碰撞在一起。
阴阳鱼图之中,阴阳交汇之下,诞生了一团绿色光团。
光团之中,是一股生机充沛的力量。
生命源露!
这正是天道用来滋养生灵万物的力量,也是两位天道行走用来催生瓜果时所使用的生命本源之力。
紧接着,司阴姬大手一挥。
啵的一声,绿色光团骤裂,化作满天飞雨,从天空洒落,坠向大地。
天降甘霖。
大部分生命源露化作绿色光雨从天空洒落,汇聚到郭威的指尖,凝结成一团充满充沛生命气息的绿色光团。
还有小部分生命源露散溢开来,造福了易州大地上的一些“有缘者”。
郭威忽然心中微动,瞥了一眼天边某个方向——
那里,正是随机散溢的生命源露中,某一缕消散的去处。
旋即,郭威脸上先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妙表情。
继而,他那神情中又透出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
顿了顿,郭威从远处收回目光,回到正事上来。
他望向郦素,一脸郑重道:“阿素,接下来可能会很痛,你且忍耐一下,我尽量快些。”
“嗯!我会忍住的。”
郦素似乎猜到郭威大哥要做什么。
她嘴巴抿着,闭上了眼睛,黛眉微微蹙着,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生。
啪!
郭威一缕仙识从识海掠出,化作一道银影。
银色的仙识裹挟着指尖上的生命源露,像是银针穿上绿线,变作缝纫机的针头,迅速游走在郦素受伤的手掌上。
这一缕仙识就像一把精妙的手术刀,从郦素断手的每个最细微的粒子开始修复。
霎时间,郦素的手掌就像被一团银光裹住。
噼里啪啦~
一阵像炒糖豆的声音响起。
郭威一边将时光长河定格住,对照着其中一刻钟前的郦素手掌完好的模样,一边使用生命源露修复郦素此刻的断手。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
郦素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断骨与血肉。
一眨眼的功夫,柔嫩白皙的手掌已经复原如初。
“好了。”
郭威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一边照着时光长河中的“原装手掌”辗转反复打量了一会。
郦素的手摸起来温软细腻,握起来柔若无骨,手感极其舒适,还有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栀子香。
最后郭威用力拍了拍,捏了捏,再三确认后,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幸好,手掌及时复原,未动摇传承印记的根基。”
郭威心中自言自语,阐明了他方才郑重其事的原因。
“朕留给郦素的【天乾印】传承印记,是真正的仙级力量,涉及到朕的部分唯一性,故而认主条件极为严苛。真要因为断了一掌而影响到它的锚定,让它不再认郦素为主,届时朕也得头痛万分。”
【天乾印】是大威仙帝的传承,属于仙境级巅峰传承,认主条件极为苛刻。
郦素尚未融合这枚印记,却不慎失去一只手,险些丧失身为传承者的身份。
若非如此,郭威堂堂大威仙帝,即便在下界不方便完全展开道玄仙境界的力量,也不至于连恢复一只断手都那么费劲。
这难度是他自己给自己整上的。
郦素这只手必须要是“原装”的,才能被【天乾印】认主。
【天乾印】传承印记除了具备灵动的仙气,更有几分仙物傲气。
它要求接受传承的主人必须是完璧之身,清白无瑕、未曾蒙尘,如同美玉般完好无损。
它要求传承者不可被异物侵入,避免遭魔修肢解、嫁接肢体等方式夺舍,使得传承者本来的身份被妖魔篡改,仙帝核心传承被妖魔盗取。
“朕最惯常用的治疗重伤的方法,乃至让死者复苏的手段,都是通过时间神通来实现。”
郭威心中继续自忖道:
“但时间神通有其限制,作用于肉身不得超过三次,作用于灵魂仅有一次机会。”
“这是寻常踏足时光长河境仙人便具备的能力。”
“若是动用时间神通修复郦素的手,修复的只是她这具凡境的肉身。”
“而【天乾印】的力量源头位格太高,对时光之力有足够的抵御能力,这便导致它可能在时间神通之下出现异变,与郦素的肉身不再吻合。”
因此,一方面郦素需保持身体完整,避免肢体残缺;另一方面,若出现此类情况,郭威也无法使用时间神通复原郦素的肢体,以免【天乾印】本身被时光之力波及,从而扭曲损坏传承印记的力量。
在这两个条件的限制下,才费了郭威的一番手脚,用生命源露将郦素的手完全修复。
“还是尽快教她修炼,早些踏入炼气期。”郭威眉头微蹙,心中暗道,“未正式开始修仙,除了无法融合【天乾印】,还有其他隐患。”
未踏入炼气期,生命层次太低,在这个时候若是三魂七魄或肉身出现缺损,很容易影响未来境界上限。
很快,一阵惊呼声打断了郭威的思绪。
“啊!”郦素低呼一声,“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气色还有些差,但手上的痛感已经彻底消失。
“郭威大哥,你好厉害呀!”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掌,郦素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会很疼呢,没想到……”
她下意识重复起刚才郭威的动作。
用没受伤的另一只手,抓着刚复原的手翻来覆去地打量。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真的是我的手吗?”
“太神奇了。”
她翻来覆去地呢喃着,满脸皆是惊喜。
这般神奇的手段,即便是在试炼灵境中也从未见过。
这时,郭威拍了拍衣袖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无奈:“阿素,你这大半夜的不在房里睡觉,瞎折腾什么?这么能闹,把自己的手都弄断了。”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不是我说你,也太鲁莽了,险些闹出大问题。”
“对不起。”郦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见状,郭威促狭一笑:“也就是我亲自出手,换作旁人,或是用别的法子,就算拿灵药仙草给你续上,重新长出来的手掌与你另一只手相比,说不定是一大一小。”
这话虽夸张了些,却并非虚言。
就像壁虎断尾求生,即便靠再生能力复原,新长的也终究不是原来的尾巴
壁虎断尾复生,伤痕犹在,伤疤尚存。
可郦素的手掌却毫无疤痕,完好如初,也没有比另一只手更显白嫩。
“竟然会这样?!”
郦素吃了一惊,连忙盯着自己的手仔细查看,反复确认这是不是自己原装的手掌。
郭威嘴角微扬,笑道:“不用看了,我按你的原装一比一‘缝补’,零误差还原的。”
“呼,郭威大哥你吓我一跳,我的手确实没什么变化。”
郦素拍了拍胸脯,一副后怕的模样。
顿了顿,她又用崇拜的目光望向郭威:“郭威大哥,你真的好厉害啊。”
郭威挑眉:“你来来去去就这一句?”
郦素被这句话呛到,无地自容地低头戳手指。
郭威没再理她,转而望向天空,探查着时光长河,回溯刚才发生的事。
“让我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片刻后,郭威收回望向天空无穷遥远处的目光,转头瞥向郦素:“你方才是在练剑?”
“嗯嗯!”郦素点头。
“你最后一道剑招,是发现发力方式有问题,才改变了对‘力气’的操控?”
“嗯嗯!”
她坐在草地上,两手托着腮,恬静地等着郭威往下说。
郭威继续往下说。
“你白天不想听的事,我现在要开始讲了。你前几天通过安木灵境的试炼,奠定了炼气的道基。如今你的识海正在构筑,灵识也在酝酿,过不了多久,精神力量会比常人敏锐万倍……”
顿了顿,郭威想了想,改口道:“额……我怕语之不详,还是从头讲起吧,从开天辟地说起。”
“???”
郦素眼睛瞪得溜圆,却不敢作声。
过分了啊,真要从开天辟地讲起?
她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郭威娓娓道来:“首先得说说世界的概念,也就是我们所在世界的世界观。”
“在遥远的时间尽头,有一个最古老、最初的世界,它被称为‘道’,也叫‘道界’或‘原初道界’。”
“原初道界”极其神秘。
不可知、不可言、不可形,只有达到道玄仙境界的真身才能描绘其全貌。
如今只是下界之躯的郭威,仅仅只能提及这个概念。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界之后,又诞生了两个世界——仙界和真灵界。”
“仙界是【无尽】无限的‘壹’,真灵界是【无穷】循环的‘零’。”
亦即是【无尽仙界】、【无穷真灵界】。
“‘壹’与‘零’相加等于‘壹’,这‘壹’便是道,是原初的壹。”
因此,仙界与真灵界在某种意义上,隐藏着能通往道界的路。
郭威停顿片刻,接着道:“这里面的知识点太多,等你成仙后才用得上,现在还是算了,我们先跳过。”
“真灵界……你恐怕一时也理解不了,也跳过……我们先说仙界。”
听到这里,郦素翻了翻白眼。
这就讲完开天辟地了?
郭威继续说:“【无尽仙界】之中,任何事物均是无限。”
“仙界的事物一分为二,最小的部分再继续分裂,循环往复到无穷尽时,会出现‘临界’,形成一座灵界。”
“你可以理解为,仙界的一粒沙子,都是由无数灵界组成的。”
“当然,既然灵界是组成仙界物质的细微粒子,那么灵界也属于仙界的一部分。所以,灵界的物质同样也遵循【无限分裂至‘临界’后诞生出灵界】的规则。”
“所以,你完全可以将灵界,也就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就当成是仙界。也就是我们此刻就处于仙界之中。不过,还是要再次强调,灵界并不完全等同于仙界,而只是组成仙界的微茫的渺小粒子。”
“注意,我们已经提到四个世界了:【原初道界】、【无尽仙界】、【无穷真灵界】,以及【灵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