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县城外,官道施工现场。
一大早,数百名民夫就聚集在这里,人声鼎沸。
苏云站在一处高地上,身后是刘石匠、王猛等人。
“诸位!”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开始,青石县到怀庆府的官道正式开工。”
“这条路全长八十里,全部铺水泥路面。修好了,不光咱们青石县的货物能更快运到府城,府城的商队也能更方便地来咱们这儿。”
“到时候,大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话音刚落,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苏大人万岁!”
“跟着苏大人,有肉吃!”
苏云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不过,这活儿不轻松。八十里路,工程量大,时间紧。”
“所以,老规矩。干得好的,工钱翻倍。偷奸耍滑的,立马滚蛋。”
“听明白了吗?”
“明白!”
数百人齐声回应,声音震天。
苏云转身看向刘石匠:“你来说说具体安排。”
刘石匠走上前,展开一张图纸。
“大家听好了。这条路分成十段,每段八里。”
“每段配一个工头,带五十个人。”
“先平整路基,再铺碎石垫层,最后浇筑水泥。”
“每天的进度,我都会盯着。完不成任务的,扣工钱。”
民夫们纷纷点头。
“还有。”刘石匠提高声音,“水泥厂那边已经加班加点在生产了,材料管够。”
“但是,谁要是浪费材料,别怪我不客气。”
“是!”
安排完毕,民夫们立刻开始干活。
有的拿着铁锹平整路基,有的推着独轮车运碎石,还有的在搅拌水泥。
整个工地热火朝天。
苏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盘算着。
官道预算二十万贯,按照现在的进度,正常三个月内应该能完工。
如果算上气候影响（冬天），可能得往后推迟两个月。
到时候,青石县到府城的运输成本会大幅降低,商贸往来也会更频繁。
这笔投入,绝对值。
“大人。”
王猛走过来,压低声音:“府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几家商户想跟咱们合作,在官道沿线开设驿站。”
“驿站?”
苏云眉头一挑。
“对。”王猛点头,“他们说,官道修好了,来往的商队肯定多。要是能在路上开几个驿站,提供食宿,生意肯定不错。”
苏云想了想:“这事儿可以考虑。不过,驿站的位置得咱们定,建设标准也得按咱们的要求来。”
“他们同意吗?”
“同意。”王猛笑道,“他们说,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好说。”
“那就让福伯跟他们谈。”苏云顿了顿,“驿站的收益,咱们要占三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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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院,铁器厂。
苏云站在一座高炉前,手里拿着一块生铁锭。
这是前几天刚炼出来的,质量还不错。
但问题是,生铁太脆,只能用来铸造农具或者锅碗瓢盆。
要是想做刀剑、铠甲,或者更精密的工具,就得炼钢。
“大人。”
赵铁从旁边走过来,脸上还沾着炭灰。
“赵铁,你过来。”
苏云把生铁锭递给他:“这生铁的质量怎么样?”
赵铁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掂了掂分量。
“质量不错,杂质少,硬度也够。”
“但要是想炼钢……”他摇了摇头,“还差点意思。”
苏云点头。
他早就预料到了。
生铁和钢的区别,在于含碳量。
生铁含碳量高,脆而硬。钢含碳量低,韧而强。
想把生铁变成钢,就得把多余的碳去掉。
这在现代很简单,高炉一开,氧气一吹,分分钟搞定。
但在大宋,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铁,我问你。”苏云看着他,“你师傅张铁匠,还在不在?”
赵铁愣了一下:“师傅?大人怎么突然问起他?”
“我想让他出山,主持炼钢的事。”
赵铁脸色变了变。
他师傅张铁匠,在怀庆府一带很有名气。
早年间,张铁匠在府城开了家铁器铺,专门打造刀剑农具。
手艺精湛,名声在外。
但五年前,张铁匠突然关了铺子,回到老家隐居,再也不肯出来。
赵铁曾经去找过他好几次,想请他回来,都被拒绝了。
“大人……”赵铁犹豫道,“师傅他性子倔,怕是不好请。”
“为什么?”
“五年前,师傅给府城一个大户打造了一把宝刀。”
赵铁叹了口气:“那把刀,师傅花了三个月时间,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
“结果那大户拿到刀后,转手就送给了别人。”
“师傅气得当场砸了铺子,发誓再也不给任何人打铁。”
苏云听完,沉默了片刻。
“你师傅现在在哪儿?”
“在府城西边的张家村。”赵铁小声道,“不过大人,师傅他……”
“你去一趟。”
苏云打断他:“告诉你师傅,我不是要他给谁打铁,是要他炼钢。”
“炼出来的钢,不是给哪个大户用的,是给青石县,给大宋用的。”
赵铁眼睛一亮。
他师傅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炼出一炉好钢。
要是能说动他……
“大人,我这就去!”
“等等。”
苏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赵铁。
“这是炼钢的图纸。你拿去给你师傅看,就说这是我设计的。”
“要是他有兴趣,就让他来青石县。”
“要是他不感兴趣……”苏云顿了顿,“那就算了。”
赵铁接过图纸,小心翼翼地收好。
“大人放心,我一定把师傅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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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县衙大门口,一辆破旧的牛车缓缓停下。
车上坐着一个老头,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眼神锐利。
赵铁从车上跳下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大人!师傅来了!”
苏云正在院子里看图纸,听到声音,抬起头。
老头从牛车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打量着县衙。
“你就是苏云?”
声音沙哑,但中气十足。
“正是。”
苏云走过去,拱手行礼:“张师傅,久仰大名。”
“别来这套。”
张铁匠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那张图纸。
“这图纸,是你画的?”
“是。”
“你懂这个炼钢的技术?”
“懂一些。”
张铁匠盯着苏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
“有意思。”
他把图纸展开,指着上面的内容:“这炼钢法,我从没见过。”
“你说说,这炉子怎么个烧法?”
苏云走到他身边,指着图纸上的标注。
“这炉子叫转炉。原理很简单,把生铁熔化后,往里面吹风,让铁水里的碳和氧气反应,生成二氧化碳排出去。”
“这样一来,铁水里的含碳量就降低了,变成了钢。”
张铁匠听得入神。
“吹风?用什么吹?”
“风箱。”苏云指了指旁边的铁器厂,“那边有现成的,改一改就能用。”
张铁匠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
“你要我做什么?”
“主持炼钢。”
苏云看着他:“青石县现在有生铁,但没有钢。我需要钢,大量的钢。”
“用来做什么?”
“修路、建房、造工具。”
苏云顿了顿:“还有,保护百姓。”
张铁匠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你给我多少时间?”
“一个月。”
“一个月?”张铁匠皱眉,“时间太紧了。”
“够了，你要人，我给人，要技术，我有技术。”
苏云的语气不容置疑:“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炉钢出来。”
张铁匠盯着苏云,突然咧嘴一笑。
“好!老夫就陪你赌一把!”
他转身看向赵铁:“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
“是!”
赵铁兴奋地跑进铁器厂。
张铁匠背着手,走到高炉旁边,仔细打量着。
“这炉子……不错。”
他回过头,看着苏云:“小子,你要是真能炼出钢来,老夫这辈子就认你这个东家了。”
苏云笑了。
“那就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