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到了清明,由于是芙蓉国建国以后的第一个清明,身为芙蓉王的钱元宝决定去长江举行大祭,祭奠那些战死沙场的赤血军烈士。
一同跟随前往去长江祭台的,还有赤血军六成的将领,以及每一个师,挑选出来的士兵代表,共一千多号人。
另外还有王都吴郡,以及周边郡县的百姓和地方官员,也按自愿的原则,到了长江祭台的附近,一同参加祭奠。
一时间整个长江沿岸,接近有五千多人,有些是阵亡英烈的家属,有些是战友,朋友……他们无不感动于一个王国的国主,竟然会自降身份,去祭奠那些战死沙场的寻常士兵。
江面薄雾未散,祭台临江而筑,青石板铺就的台面摆着素白绢花与酒盏,台前立着数十块巨型木牌,上书阵亡赤血军士兵姓名。
江风卷着细雨,钱元宝身着素服立于台首,身后将领甲胄染霜,士兵代表手捧战友遗物,神情肃穆。岸边百姓静立,偶有呜咽声被江涛吞没,雾气中,五千余人的沉默里满是敬重与动容。
朱武手捧绢布祭文,缓缓走上祭台,交给钱元宝。这位芙蓉王在接过祭文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了那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的鲜活生命。
从芙蓉湖开始,甬东、夷州、倭岛、朱崖洲……吴郡、延陵、建康……一场场战役,一声声嘶吼,飞速的在他眼前流转。不知不觉间,两行热泪从眼眶流出。
他面朝长江,江岸的柳树皆已发了新芽,祭台两旁各有一株新开的海棠花,开的那么热烈……让他的又想起了战死的全力兄弟和高虬兄弟……
有感而发,原地就作了一首词,《长相思》:
思也故,想也故,
故人去兮海棠素,
念时伤难渡。
花无情,叶无情,
旧岁残红无处寻,
新枝老鸠吟。
朝着长江吟诵一遍之后,缓缓的打开了绢布祭文,转身朝着台下开始诵读:
“维芙蓉国首岁清明,谨具清酌庶羞,致祭于赤血军阵亡将士之灵。
自芙蓉举义,诸将与士卒,效命疆场,血染山河。从芙蓉湖到朱崖洲,从吴郡至建康,尔等以血肉铸盾,以忠魂拓土,方有今日家国初定。
今江风载哀,海棠泣露,孤以国主之身,敬酹此觞。愿英灵安栖江渚,看新枝勃发;愿生者承尔遗志,护我芙蓉永固。尚飨!”
读完之后,钱元宝郑重的合上祭文,依次端起一旁的三杯酒,一杯洒进长江、一杯洒向西方、一杯投入火中……
台下将领单膝跪地,甲叶相撞声沉闷而齐整;士兵代表攥紧遗物,泪落衣襟;百姓中忽有人哽咽出声,继而千余人俯身叩拜,江风里满是肃穆的悲戚与赤诚。
众人对他们的国主,芙蓉王生出极致的敬重与死心塌地的追随之心。就在以为祭奠结束,纷纷准备行礼的时候,钱元宝又从自己的王袍袖口里,拿出了一块红色的绢布。
展开之后,又读了起来:
“维芙蓉国首岁清明,谨具薄礼,致祭于两载来遭灾罹难之百姓灵前。
去岁长江泛波,冲毁家园;甬东海寇肆虐,掠杀黎庶;鲜卑铁蹄南踏,生灵涂炭。尔等或溺于洪流,或殒于刀兵,皆为家国蒙难。
今孤以国主之身,代芙蓉子民叩祭。愿亡魂安歇,不复受流离之苦;孤必率臣民,治水御寇、力御外侮,护此后山河无恙,百姓安居。尚飨!”
这篇祭文一读出来,百姓中先是死寂,随即有人捂面恸哭,哭声渐次蔓延。不少人朝着祭台深深叩首,额头触地,哽咽着喊“大王”,江风里满是悲戚与感激。
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这两篇祭文都不是国主写的,可都是他亲口读出来的,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要知道这可是在对比晋朝的古代,王公贵胄什么时候考虑过底层百姓?更不要说为受苦受难的百姓做一场大祭奠了。
芙蓉国百姓的心中,燃烧起了一团赤红色的火焰,他们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在这个国家内,也许他们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回人了……
接下来,钱元宝所定下来的国家大事,就是春耕和工科院挑选工匠了。为了体现芙蓉国重视农民,还特意挑了一天举办春耕仪式。
春耕仪式并没有什么繁琐的礼节,而且极为简单,就是在清明祭奠结束三天之后,钱元宝脱下王袍,换上自己最常穿的布衣,去田间地头干上半天农活。
当然,在吴郡的各位大臣,也会参加这项活动。就连王后田妞,也会亲自扛着锄头,下地锄草。
所选的田地,就是去吴郡百姓所分得的田地中,随便挑上一块,与这块地的主人家一起劳动,一起干活。
结束之后,会在这地的主人家吃一顿朴素的午饭,有什么就吃什么,绝不挑剔。哪怕是咸菜疙瘩就着野菜汤,钱元宝也会吃的干干净净。
为此,民部副部长张书夜,特地寻来画匠画了一幅《与民同耕图》,再配上自己写的文章,要把这件事好好的宣传一下。
田妞认为这幅图,对于那些还在其他称王者的国土下,艰难求存的百姓和流浪江湖的义士来说,这就是一件大杀器。
于是,安排外交院副院长木炎达,组织人手,把这幅图复刻上万份,把图中的文章翻译成各种文字。再通过潜伏在其他国家的抽丝人和采菱人,传播到各个角落。
春耕的事情结束之后,紧接着就是月末的工科院挑选工匠了。之前也挑过一些,大多是在吴郡附近几个郡县的范围,招收来的工匠数量有限。
也许是因为那幅图起了效果,又有可能是清明祭奠产生了极好的影响,整个芙蓉国的顶尖工匠开始纷纷前往吴郡。
工科院的正院长池伦,副院长公输见两人,头一次感觉到无比的压力。毕竟就连登记参选工匠的人数都用了足足一天,更不要说对工匠们技术的考核和分类了。
七天后,这个月的工匠总算挑选出来了,大部分都是干过几年的河工和泥工,只有少数是有技术的木匠和铁匠。
公输见知道,别看这个月忙,未来的几年,已经可能是最轻松的一个月了。实在没办法,就去王宫求见钱元宝了。
“王上,依据各地上报,越来越多的工匠往吴郡前来,我二人实在力不从心……工科院人手过缺,只怕耽误了每月的选工……”
钱元宝正在看南方传来的奏疏,心里正烦着呢,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怎么解决,于是合上奏疏一脸不耐烦的说:“就这点小事儿,你犯得着来找我吗?我教你个招不就得了。”
公输见以为自己这点的事情,就要找王上求助,让他生气了,就显得更为恭敬,鞠躬的幅度也大了些:“啊……臣……臣……”
“你别臣啊……臣的了,你们在工科院设置几个专门用来办理挑选工匠业务的窗口,只要从先前招募的工匠中,挑选一些经验比较丰富的人出来,每个月只需要干几天就行。平时不挑选工匠的时候,就让他们去做培训的工作不就行了?”
钱元宝的话,让公输见茅塞顿开,谢过王上后,就立马回到工科院,去挑选合适的人手了。
再说南方的奏疏,是去永嘉郡剿匪的方辣传回来的,作战十分顺利,毕竟都是些战斗意志不强的山贼土匪,裹挟着一群普通的平头老百姓,进行的起义。
虽然说是起义,但也不过是干那些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勾当。经过了两场战役,依旧没有抓到贼首,弄了几个小头目,大概就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他们所打的旗号和周国那个周王没有关系,而是一个和尚的事。这和尚原本是大鲁国的低级武官,叫周永信,孙吴王起事后,他为了活命就出家当了和尚。
本以为就要在破庙里,畏首畏尾的过一辈子了,却没想孙吴这么快就被芙蓉王给灭了,有一场大战就在破庙附近。
混乱之下,他捡到了几个瓦罐雷。赤血军走后,就起了歪心思,蛊惑周围的村民,自称佛陀门下弟子,天眼阿那律转世。并用瓦罐雷的爆炸,假装自己的天眼神力。
因为姓周,信众就叫他周佛王。一时间聚拢了上千的追随者,号称供奉周佛王,得极乐涅盘……
起初还只是骗些钱财,后来就开始在附近的土匪山贼的帮助下打家劫舍,势力范围逐渐增大至一个郡。
最终匪患成灾的奏疏,就到了钱元宝的手里。“原来是个酒肉和尚……”钱元宝在金玉宝座上思考着什么,然后对朱武说:“朱武,我想去永嘉郡一趟。”
朱武没有反对,只是说:“王上,需要派遣多少卫士跟随?”
“我要一个人……”钱元宝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于是又说:“我只要史文功跟随我。”
朱武有些错愕,但还是恭敬的说:“尊王命。”随即就让人去三阿县,召史文功前来了。
钱元宝也打开了久违的系统,他不打仗的话,就没有办法解锁永久好汉。这些天也没有什么特殊任务给他,优质合金也没有产出。
所以,这次他是想去打一仗了。要是解能锁一个永久好汉,那最好不过了。要是不能,也能试一下史文功的能力和忠心。
另一边的史文功早就想在这个芙蓉王面前露露脸了,毕竟自从跟随运哥后,自己的能力一直是处于被埋没的状态。
虽然帮董超薛霸两人转移过几次战俘,但这种活,都属于吃力不讨好的。况且那些战俘都是直接上船,从长江出发,去倭岛挖矿了。自己根本接触不到钱元宝,这次这个芙蓉王点名要自己陪同南下,倒是个少有的好机会。
两天后,两人都穿着粗布衣,就从吴郡的南门出发了。一个胖子戴草帽,腰间别把骨朵锤,骑着头牛;另一个壮汉披散头发,手里拿把铁戟,骑着匹马,这个组合倒是挺有意思的。
离开前,钱元宝让一个守城门的卫士记好,每过几天就去他种的那块地里,锄草浇水,千万不能荒废了。等自己回来还要接着去干呢,和那块地的主人家约好的。
王后田妞看国主都离开了,自己也是时候去外面转转了,王宫太无聊,目标就是倭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