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军和杨聪等人的部队被全歼后,牛忧国知道打下豫章,占领整个江州已经是妄想,只好带领残军退回江州城了。
钱元宝这边则是要巩固好新打下的国土,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鄱阳湖附近了。那另一面,田妞这些日子在干什么呢?
南海往南,菲州、律州、宾州三个州正在加快建设郡县,田妞听钱元宝说那个三个州,也有一些好开采的金矿,所以就又挑选了一些工匠送到了三州上。
不过开采金矿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产量并不是很高。各种设备架设完毕,最快也要有个几个月时间,田妞等不及,就想到处去转转。
本来都已经打算朝着正南面的方向探索,最好是能找到去澳洲的路线。然而,宝船进入南海后,罕见的遇上了一次在冬天刮出来的台风天。没办法,只好向西行驶,先去南越四郡之地。
田妞知道南越那边金矿比三州的,不仅小而且还分散,开采起来难度更大。只不过,那边有不少天然宝石矿,尤其是红宝石、翡翠。当地乡绅,甚至于会用来装饰自己的华服。
自从那次看到极为华贵的凤袍后,田妞就有一个想法,她要用这些宝石来换取更多的金银。而自己身为芙蓉国王后,是国中除钱元宝外,地位最高的人。对于这些宝石,只有一句话:我的!都是我的!
然而,到了南越后,并没有见到九真、日南、九德、交趾郡的四个太守,毕竟此时他们四人,还在鄱阳湖附近。迎接田妞的地方官员,竟然是从未露面的交州刺史,赛百卫。
赛百卫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原本是广州人士,二十四岁时因为定南蛮之乱而立功,被前朝的鲁国皇帝赐官。随后一步步做到刺史,到如今已经在交州官场混了四十多年。
真要说起来,其实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本领,年轻时贪图享乐,生活奢靡。但交州偏远,鲁国皇帝又被内忧外患所束缚,根本无力管束他这样的贪官……
此时的赛百卫带领一千多人,在海滩边排好仪仗,等待宝船靠岸。只见:绣旗列如雁阵,赤绸裹木戟映海光;鼓乐齐鸣震滩涂,百名甲士执戈肃立,银盔映日。
老刺史冠戴朱绂,锦袍绣鸾鸟,身后僚属皆着青衫束带,手捧玉帛、珊瑚礼器。沙滩铺红毯自岸边直抵宝船梯口,仆从躬身执伞,排场虽不及中原,却尽显交州一地奢华。
又担心王后听不懂自己这方的土语,便特意请了十多个极为擅长说汉话、吴语的南迁贵族陪同。这些贵族后人,全是年轻帅气的俊郎男子,他们都是为了家族而自愿出来的。
其实他们想的很简单,自从南越四郡的太守跳过刺史,去投芙蓉国后。这些摇摆派都听说芙蓉王对那些不愿归降的贵族世家,下手极为狠辣。
原本得知王后田妞可能要靠近交州,还有不少世家贵族提出要武装反抗。而然,比王后先到的,却是从北面而来的,赤血军陆军第四师师长赵吉。
有胆子大的几个世家联手,特意让家丁去买了大量的奴隶和囚犯,伪装成五千多山匪,钻入群山中企图趁天黑偷袭。
只不过那一夜过后,这五千人,就好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些世家派出的探子只是回报:昨夜群山中,雷声响了一夜,却未见到半点雨。
这对于这个时代的南越人来说当然无法理解,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手段?足足五千人,一夜之间全都被“雷”打的化为齑粉了?
其实见到那些破衣烂衫,挥舞着柴刀冲上来的假土匪后,赵吉只是派出了一个团的兵力去对抗。只不过被那个团的战士,当成了一场夜间的常规火铳枪射击训练,和新型火器的威力测试。至于尸体,当然是被就地掩埋,为后续百姓来建立村屯,开垦种粮做准备。
当世家贵族们看到赵吉带兵大摇大摆的进入交州的范围后,彻底明白了,芙蓉国根本不是他们这些蝼蚁能撼动的。于是才请出交州老刺史赛百卫,好好迎接王后田妞。
这些事情,田妞当然是知道的,实际上,战斗打响的第二天,就通过她的抽丝人,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要去看看这南越之地,到底是一群什么腌臜败类治理的……
这次出来,田妞还带了两个芙蓉国高级官员,一个是赤血军后勤副部长麦谷子,另一个则是芙蓉国第一造船厂厂长,玉幡竿孟康。
带麦谷子,主要是来挑选合适和水果蔬菜,准备带回芙蓉国育种。而孟康则是让他来看看南海附近的环境,回去改造一下宝船,试试看能否让宝船更适合海上长期航行……
宝船靠岸了,随船护卫和抽丝人先从船上下来,做好各种工作。随后,一身金甲的王后田妞,在孟康和麦谷子两人的左右护卫下,大步走出了船舱。
看到海岸上的那些迎接仪仗后,她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意味深长……而那些个年轻贵族子弟和老刺史赛百卫,在看到一身戎装的田妞后,也满是震惊和迷惑。
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国之王后竟然会穿着铠甲。女人穿甲,这在交州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而人群里,也有参加了那次夜袭的,此时他们面色惨白如纸,眼神躲闪着田妞的金甲,喉结滚动似有惊悸,额角冷汗流出,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生怕被认出曾参与夜袭。
不过,田妞只是这么毫不在意的走下了宝船,没有看这些人一眼,而是直接走到赛百卫的面前,手按在唐刀的刀柄上:“你倒是面生的很啊……前些日子,南越四郡的太守到吴郡易民城投诚时,怎么从没有听他们四人提起过你?”
赛百卫一眼就看出那把唐刀极不平凡,而且眼前这位王后的握刀姿势,绝不是普通的恐吓,而是真有可能一个回答不好就会拔刀劈来。
于是故意装出一副体弱,气息不稳的模样:“回……回王后娘娘……臣……臣年老体弱,不堪远行……况且那几日旧疾复发,故而未能前去……前去吴郡……望娘娘恕罪!”说完后,缓缓跪下。
田妞俯身,紧紧握住了刀柄,语气柔缓却带着冷意:“老刺史年事已高,倒也怪不得。只是交州偏远,人心易散,若有人敢欺瞒本后、暗生异心,纵是年老,也难逃军法处置呢。”
赛百卫却是突然猛烈咳嗽几声,随后紧紧闭起双眼,然后俯身下拜:“老臣……老臣……谢王后……”就再也没多说话。
田妞也就没管他,更没有东张西望,只是眼神冷冽,大步流星直接离开了这所谓的迎接仪仗……
麦谷子和孟康在田妞的身后跟随,却是瞥了几眼人群中的那些和参加夜袭谋划的贵族,但也什么都没说。
偏偏是这样,却反而更让那些人害怕的紧。等田妞一众人走远,一个叫姬来福的年轻贵族擦去冷汗,走到赛百卫的身旁,将他扶起。
姬来福也是参加夜袭的一员,他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活不了多久,于是就想着挑唆老刺史对抗王后。
他知道即便是把交州全部的家底都压上,也不可能是对手。所想的不过是趁着刺史和王后对抗的混乱,能给自己家族创造一个逃生的机会。
于是轻声在赛百卫的耳边说:“刺史大人,王后这般冷傲,分明是没将您和交州放在眼里!她纵容部下屠戮我等族人,如今又这般轻慢,不如拼个鱼死网破,召集各州部曲反抗,纵使不成,也能保家族逃向海外,总好过坐以待毙!”
赛百卫却是缓缓挣开他的手,捋了捋白胡须,目光飘向远方海面,只淡淡道:“王后威仪非我等能揣测,此事休要再提,免得惹祸上身。”
接下来几天,田妞既没有去赛百味安排的地方下榻,又没有去参加任何宴会和演出。反而是每天穿着铠甲,带兵在山里到处钻。
一来是寻找矿脉,二来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那些蠢蠢欲动的贵族,朝自己动手。为了达成目的,甚至有时候田妞的身旁只有两三个人。
果然,在到九真郡的第八天,姬来福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一个瘦小的探子到了姬来福的面前:“家主!我查清楚了,那个娘们今天在白亭子山上,只有两个护卫。是否动手?”
姬来福目光凶狠,一把拉住探子的衣领:“确定只有三个人吗?另外两个护卫是不是那什么厂长和副部长?”
“家主你就放心吧,我绝对没看错!一个是背着弓弩,姓孟的厂长,另一个是扛着把锄头,姓麦的什么副部长。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周围十几里地一个护卫都没有!”
姬来福嘴角露出冷笑:“哼哼!谁叫你非要过来找我们的麻烦?你要是装作没看见,那就相安无事了……可别怪我呀!”
然后吹响了骨笛,四周密林中跳出来一百多个身背利斧、手拿柴刀的死士。姬来福松开探子后一挥手,就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木箱子来了。
打开箱子后,里面全是蚕豆大小的金块:“密林的野狼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我姬某人终于到用你们的时候了!我要你们杀三个人,他们就在对面的白亭子山上。把他们都杀了,这些金子就都是你们的啦!”
一百多死士在探子的带领下进了山,而姬来福就在山脚下的一个树屋里等着他们回来。他开始幻想,最勇猛的死士,一只手拎着三个头颅到了他的面前……
然而,白亭子山中再次发出奇怪的雷响声,声音刚响起,姬来福就想逃了。然而却被人从背后一脚踹倒,让人用麻布堵住了嘴,用麻绳捆紧挂在了树上。
他看到从下山的小路上,似乎有几辆推车。由远及近,终于看清楚了。是麦谷子和孟康分别推的两辆推车,前面一辆上是田妞盘腿坐着。后面一辆上是上百只血淋淋的人耳,他明白了刺杀失败了,自己的生命也到头了……
田妞却是面无表情的说:“相安无事是吧……该动手了,把所有和那夜有关的人,全都清理了……”
姬来福身旁的抽丝人,丝毫没有一点犹豫,拔出短火铳,朝着他的后脑门就是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