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昭的脸色在听到“有病”和“控制狂”时,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把抓住方星河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我有病?对,我就是有病。我‘病’到要管你的死活,管你的前途!我‘病’到看不惯你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摆出这副要死要活的德行!”
他猛地将方星河往自己身前一拽,两人几乎鼻尖相抵,呼吸交错。
霍昭盯着方星河那双因为愤怒和恐惧而盈满水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听清楚,方星河。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在这里,你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情绪和心思,做好你该做的事!别逼我用更直接的方式,让你‘清醒’过来!”
方星河狠狠甩开霍昭的桎梏,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餐椅上,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看着霍昭那张因为怒气而更显冷峻的脸,心中一片冰凉。
霍昭也不再看他,转身走向餐厅门口,语气恢复了冰冷的命令式:“既然饱了,就去书房把我昨天给你的那份行业报告看完,你需要一些事情让你的头脑平静一下。”
看着霍昭决绝离去的背影,方星河无力地揉着发痛的手腕。
他不懂,真的不懂。
前一刻还能耐心的照顾他的霍昭转头就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般,又变成冷酷冷硬的样子。
而霍昭,在转身离开的刹那,心底那股无名火却烧得更旺了。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将方星河激烈的反抗,完全归咎于那个名叫苏晚的女人带来的“不良影响”。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以及方星河为了“外人”而对他产生的强烈抵触情绪,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焦躁和一种隐秘的,被刺痛的感觉…
两人都需要冷静一下…
两天后,方星河需要回学校一趟,补交一份需要学院盖章的正式实习鉴定表。
他像往常一样,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当他走到玄关,弯腰换鞋时,程峰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方先生,请稍等。”程峰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微微躬身,但语气里却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坚决。
方星河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手表:“怎么了?我赶时间,约好了赵老师的时间。”
他话音未落,主卧的门被推开,霍昭走了出来。
他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搭配着同色系的领带,显然也是要出门。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站在玄关的方星河,语气淡淡的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方星河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去干什么?我只是去学院办公室盖个章,很快就好,不会耽误你时间。”
他心里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顺路。”霍昭的回答简洁到近乎敷衍,他已经迈步走向门口,语气不容置疑,“或者,你可以选择不去。”
霍昭的公司总部在城东的cbd,而清北大学在城西,根本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这哪里是顺路?这分明是监视!
方星河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掌控,瞬间怒火猛地冲上头顶,烧掉了他这几日强装的淡定。
“霍昭!”他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去办正事!盖个章而已!你非要这样吗?!”
霍昭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直直地落在方星河生气的脸上:“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斤重的压力,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方星河心上,“上车,或者,现在就回房间去。你自己选。”
那眼神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威胁。
方星河瞬间想起了还躺在医院里、依靠着霍昭提供的顶级医疗资源维持生命的母亲,想起了那份他亲手签下的、卖身契般的协议。
所有的愤怒、不甘和挣扎,在这现实面前,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紧皱眉头,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整个过程中,霍昭亲自开车,没有让程峰跟随。
他沉默地握着方向盘,车速平稳。
一路无话…
他没有跟着方星河进行政楼,但那辆线条流畅、车牌显赫的黑色迈巴赫,就那样嚣张地停在行政楼正门口最醒目的临时停车位上,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宣告着所有权。
方星河感觉仿佛有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
他几乎是冲进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办完手续,然后逃也似的回到了车上。
霍昭什么也没问,只是在他系好安全带的瞬间,淡淡地开口:“以后类似需要回学校处理的事情,让程峰去办,或者,等我安排时间。”
方星河气愤又无语的闭上眼,懒得看他一眼…
当晚,书房内。
程峰将一份密封的文件袋恭敬地放在霍昭宽大的书桌上。“霍总,这是您要的关于苏晚女士的全部资料。”
“嗯。”霍昭挥了挥手,程峰无声地退了出去。
霍昭拆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资料,快速而仔细地浏览着。资料很详尽,也很“干净”。
苏晚,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风清白。
她本人学业优秀,一路保送,成绩斐然,感情经历简单,目前确实单身。
与方星河的交集,白纸黑字写着:在校期间同为优秀学生,在一些学术竞赛、讲座活动上有过接触,但并无证据表明存在超出普通校友或竞争对手范畴的亲密关系。
资料里还附了几张似乎是近期在校园里抓拍的照片,照片上的苏晚,气质温婉,眼神清澈。
然而,在霍昭看来,这份“干净”的资料和“并无更深关系”的结论,并不能打消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焦躁。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几张抓拍照片上——照片里,苏晚看向方星河时,眼神中的那种关切、担忧,是实实在在、无法作伪的。
一股陌生的、酸涩的、带着强烈灼烧感的怒意,不受控制地在他胸中翻涌、膨胀!
他厌恶这种脱离掌控的情绪,更厌恶那个轻易就能牵动方星河情绪的女人!
“啪”的一声,他将那叠资料重重地摔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烦躁地站起身,走到酒柜前,甚至没有用酒杯,直接拿起一瓶开了封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对着瓶口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冰冷的液体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食道,却丝毫无法浇灭心头那团越烧越旺的无名火!
他想起方星河近日来的低落、沉默、食不知味,想起他此刻可能正躺在主卧的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所谓的“学姐”,一种强烈到几乎要摧毁理智的占有欲和破坏欲,如同火山喷发般涌上心头!
他要彻底碾碎任何可能存在于方星河心中的、不属于他的影子!
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主卧的座机号码——那是方星河睡觉喜欢待着的地方所拥有的座机。
电话响了四五声,才被接起,传来方星河带着浓重睡意和一丝被吵醒后的沙哑的声音:“……喂?”
“过来。”霍昭的声音透过听筒,冰冷、低沉,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