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弄个红薯稀饭,然后我想煎两个荷包蛋,再炒一把青菜。婶子你看看这要多少钱,我补给你。”
肉?
别说这刘婶子家里有没有肉。
这肉都是凭票据买的。
刘婶子自家估计都不够吃。
温南州就没想着。
不过鸡蛋是可以的。
她闻到了从后院飘过来的鸡屎味。
家畜,不管你收拾的有多干净。
总是有点味道的。
所以她才敢开口要两个荷包蛋。
楚正军不是她不想着他。
而是就算人醒过来了。
也不能一下子就吃这些不好消化的。
所以温南州压根没想着给他准备一份。
又是煎荷包蛋又是炒青菜……
刘婶子心痛自家的油。
她是舍不得炒的。
顶多抹一点猪油随便划拉两下就加多多的水。
然后煮熟就好。
“两个鸡蛋两毛,青菜是自家种的不值钱,红薯也不咋值钱。这样你给三毛就差不多了。”
刘婶子忍着心痛,故作大方道。
两把青菜跟红薯她是不心疼。
她心疼自家的油罐子呜呜呜……
温南州闻言,掏了四毛钱出来硬塞给她。
“三毛太少了,我可要用婶子家里的油呢。婶子你拿着……”
“哎不用不用……”
最后,刘婶子还是收下了。
因为她从政委嘴里听说了,这小媳妇肚子里揣崽了。
她是万万不敢跟她剧烈争抢的。
何况现在还不知道那医院里躺着的人如何呢。
“你这孩子,给这么多作甚……”
刘婶子语气嗔怪,却小心的把钱给收起来。
这可是四毛钱……
能买四个鸡蛋了。
“不多不多,多谢刘婶子借地方给我做饭,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温南州也是嘴甜,哄得刘婶子乐不可支。
这人心情一好,那是看什么都顺眼了。
看温南州在找东西。
急忙拿上锅:“我帮你弄红薯稀饭,你过来也累坏了,歇会先。”
温南州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拒绝。
笑眯眯的感谢了刘婶子好一番。
她的背影看上去都更加有劲头了。
“……”
察觉到一股视线,温南州抬头看过去。
是那个小姑娘。
仰头好奇的看着自己。
“你好呀。”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到自己发火还被外人看到了。
对温南州也有点好奇。
就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看。
“你好。”
她打了个招呼,又问:“你来我家干啥呀?”
看来也是个性格外向的。
温南州轻笑,“我来你家借厨房做饭呀。”
借厨房做饭?
这个姐姐自家没有厨房的吗?
难道说家里很穷?
小姑娘思绪转了转,看着温南州的眼神里都不自觉带上同情。
连这厨房都要来借用,一定家里很穷。
“你在这干啥呢?看着你弟弟去。”
刘婶子进门来,把人给赶了出去。
锅里的就已经是切好的红薯了。
等会放点水上去蒸一蒸,简单的红薯稀饭就好了。
“等红薯煮好再煮菜吧?”
刘婶子看着温南州,询问她的意见。
“可以可以,就是婶子,我能不能借用一下家里的厕所……”
实在是有点内急。
“啊可以可以,怪我,忘记了这回事,你快去吧。”
刘婶子带着温南州去了茅厕。
……
“哇~好香啊姐。”
刘婶子家的小屁孩撅着腚,脑袋凑在自家的厨房里。
忍不住大口大口吸起香味来。
“确实好香。”
里头在煎鸡蛋呀!
煎鸡蛋!
太香了。
别说小屁孩了,小姑娘都要忍不住了。
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也不知道自家今天晚上要弄什么吃。
她也想吃鸡蛋。
今晚要是跟娘说想吃鸡蛋,会挨骂不?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低头抓着小屁孩嘀咕。
“你今晚就跟娘说……”
“说什么呢?”
冷不丁的,刘婶子突然开口,给小姑娘吓了一大跳。
“娘!”
妈呀,吓死人了。
“没啥没啥。”
她讪笑着,拉着自己的弟弟一溜烟跑远了。
这要是被发现了肯定先挨顿揍。
要是吃到了挨揍也没啥。
可要是既没吃到还挨一顿揍……
这亏本生意她可不干。
等会忽悠小弟去。
屋里,温南州拿着两个饭盒。
把饭菜分好。
红薯稀饭虽然稀,但她不要水。
只要稠的。
也算是得了两碗。
分别夹上几筷子青菜。
青菜都不多。
想来也是没什么胃口。
儿子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
最后把荷包蛋给放在最上面。
温南州把两个饭盒给盖好。
“刘婶子,我煮好了。还得多谢你……”
没有多说感谢的话,这天色看着也是不早了。
温南州就告别刘婶子,打算朝着医院过去了。
这路也不复杂,温南州方向感还不错。
能记得住。
主要是现在的建筑没有过分同质化。
不然第一次来她也是分不清的。
……
“娘,我回来了,等久了吧,我把饭给弄好了。”
温南州低头拿着东西进来,没有抬头,因而也就没有看到。
杨淑荷的声音满是喜悦,“南州,你抬头看看?”
抬头看看?
她一抬头,便就撞进楚正军虚弱却带着笑意的眼。
“你来啦。”
温南州缓缓瞪大双眼,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你这就醒了?”
这个病危是不是水分有点多啊?
她以为最起码要到今天晚上最后期限醒来呢。
毕竟才进来的时候,楚正军那脸色青的根本就不像正常人。
楚正军一噎,无奈。
杨淑荷却笑嘻嘻的跟她说:“那还真是多亏了我。”
“对亏了娘?”
……
原来,温南州走后,政委也离开了。
他不可能把所有时间都放在楚正军一个人身上。
还有许多人重伤垂危。
所以病房里,就只剩下杨淑荷。
她抓着楚正军的手,絮絮叨叨。
“南州怀了三个多月了,状况好得很,能吃能睡。也不容易吐,这么久我就看她吐过两次。”
“说明我的孙孙可健康着呢。”
这还不知男女,杨淑荷也没有硬说孙子。
而是换成了孙孙。
“我看南州从怀了到现在可是漂亮了不少,还爱吃辣。这老人说的酸儿辣女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知道我怀你这个臭小子的时候变丑了不少……”
“像南州这么漂亮,以后小孩肯定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你要是这么狠心走了,以后这么漂亮的小孩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家?”
“喊别人叫爹,我都替你憋屈,你憋屈不?”
“憋屈。”
杨淑荷点头,“憋屈就对了,所以你……你?!”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过去,楚正军眨了眨眼睛。
虚弱的笑笑。
“娘,我憋屈。”
所以,他活了。
死不了,漂亮崽也不会喊别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