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警报”种在万米井下
极夜第139天，深穹六层能源心脏的值班台突然亮起黄灯——不是氧配额，不是温差，而是“古菌密度异常”。
万米钻孔返上来的热液里，dNA测序仪捕捉到一段陌生片段：
- 长度：3.2万碱基对
- Gc含量：72%（超高）
- 功能基因：含硫氧化还原酶、RNA重组酶、冰结合蛋白
最扎眼的是“RNA重组酶”——只在RNA病毒里出现，古菌却长出了“病毒工具”，像给地球自带了“剪切+复制”按钮。
顾澄盯着屏幕，指尖在玻璃上敲出“哒哒”声，像敲自己的脑壳：“古菌拿到病毒外挂，还是病毒披了古菌皮？”
不管答案，结果都一样：如果这玩意儿能在人类细胞里表达，就等于给地球开了个“末日编辑器”。
培养：把“敌人”养在“保温瓶”
样本被送进“p4冰窖”——深穹地下七层，能源心脏下方，厚达一百五十米的屏蔽层里，再挖一个“负七层”，恒温零下十度，比常规p4低二十度，专为南极设。
舱体是“不锈钢+钨板”双层，内部负压负五十帕，比外部低半个大气压，空气只进不出。
培养箱不是“恒温”，是“变寒”——模拟人体从36c到0c的全过程，观察古菌在不同温度下的表达速率。
结果发现：
- 36c：古菌几乎不增殖，RNA酶活性被人体天然抑制因子锁住；
- 28c：酶活性提升10倍，开始剪切人类RNA；
- 15c：剪切效率达到峰值，24小时内能把“宿主细胞”改成“病毒工厂”；
- 0c：古菌进入“冰晶包埋”，像给病毒穿了“防弹背心”，可存活十年，遇温即复活。
换句话说：只要有人把热液带回宿舍，宿舍暖气一关，古菌就能在室温下“苏醒”，把人类细胞当“乐高”拆着玩。
感染模型：把“人”换成“迷你肺”
没有活人敢当志愿者，于是造“迷你肺”——
用患者支气管干细胞，在“微流控芯片”上养出“肺泡+血管”双通道，面积一平方厘米，却包含百万肺泡，能呼吸、能咳、能出血。
把含古菌热液雾化，浓度10^4 cFU\/ml，喷进“迷你肺”气道，36c培养，四小时观察：
- 0小时：肺泡壁完整，纤毛摆动120次\/分；
- 1小时：纤毛摆动降到80次，少量古菌附着在1型肺泡上皮；
- 2小时：RNA重组酶开始剪切AcE2受体mRNA，肺泡壁出现“多核巨细胞”——病毒典型病变；
- 3小时：肺泡开始渗血，芯片“血管通道”血红蛋白浓度升高300%；
- 4小时：肺泡结构崩塌，像被“ invisible 剪刀”剪碎，变成“蛋白汤”。
显微镜下，看不到病毒颗粒，只看到“人类RNA被剪成碎片”，像给基因组做了“碎纸手术”。
顾澄盯着屏幕，喉咙发干：“这不是感染，是‘格式化’。”
传播链：把“空气”切成“飞沫核”
古菌本身＞0.5微米，带“冰结合蛋白”，表面亲水，无法在干燥空气漂浮。
可它一旦“剪”过人类RNA，会把“碎RNA”包进“外膜泡”，直径＜0.1微米，形成“RNA气溶胶”，可在空气中悬浮24小时，随风速传播十公里。
模拟实验：
- 把“迷你肺”碎片放进“冷风隧道”，风速4米\/秒，温度零下二十度；
- 0.1微米气溶胶，24小时后仍在空气中检出；
- 用“安德森采样器”捕捉，气溶胶在零下二十度仍具“剪切活性”，能把“第二块迷你肺”剪碎；
- 意味着：只要一人感染，呼出的“RNA碎屑”就能在冰下通道无限循环，成为“空气刀片”。
更可怕的是“温度悖论”：
- 古菌在36c不增殖，却能在“呼出气”里存活；
- 一旦进入“零度环境”，外膜泡结冰，RNA酶被“冰晶保护”，活性不降反升；
- 遇暖即复活，继续剪切。
于是冰下基地，出现“冷热双杀”：
高温（36c）——古菌不增殖，却随气溶胶传播；
低温（0c）——古菌复活，继续剪RNA。
人类被夹在“热传冷杀”中间，像被两片磨盘碾豆。
封锁：把“通道”切成“隔离岛”
发现传播链后，戒律组连夜补“第92条”：
- 所有返液先过“高温灭活”，90c持续30分钟，再进涡轮；
- 任何人员进入“负七层”，必须穿“液冷p4服”，外压高于内压50帕，防止气溶胶倒灌；
- 通道每日“紫外+臭氧”双杀，臭氧浓度＞20ppm，持续30分钟，能裂解RNA；
- 氧配额再砍5%，用于“过滤增耗”——高效过滤器阻力200帕，风机多耗电，每人每天多耗0.1kwh，等于少暖十分钟；
- 出现“RNA气溶胶”阳性，该层立即“冰封”——液氮喷淋，零下八十度持续4小时，把所有“空气刀片”冻成“冰渣”，再集中灭活。
于是深穹出现“隔离岛”——
- 能源心脏被划“红区”，只进不出；
- 居住三层被划“黄区”，每日咽拭子+RNA气溶胶双检；
- 酒吧、澡堂、健身房全部关闭，因为“高扰动=高气溶胶”；
- 餐厅实行“错峰静默”，吃饭不许说话，咀嚼声＞60分贝，扣氧配额30分钟。
人们像被“空气”本身隔离，连呼吸都得掐表。
血清：把“抗体”种在“冰鼠”里
没有疫苗，先做“冰鼠”模型——
把“迷你肺”移植进“裸鼠”（无免疫），再感染古菌，鼠体温度36c，感染进程与人一致。
用“灭活古菌+RNA酶抑制剂”免疫，四周后取血清，抗体滴度1:512，中和效率78%。
可RNA酶抑制剂对“人”有毒，剂量高会“封”住所有RNA，细胞无法合成蛋白，出现“肝衰+肾衰”。
于是走“低温抗体”路线——
把血清在零下十度慢速透析，去除抑制剂，保留IgG，再浓缩十倍，制成“冰抗血清”。
动物实验：
- 给“冰鼠”注射0.5ml，再感染古菌，存活率提升到90%；
- 未注射组，48小时内全部“肺碎”死亡。
可“冰抗血清”产量极低，一只鼠只能产2ml，三万人需要三百万ml，等于一百五十万只鼠。
深穹农业区划出“鼠仓”，首批养十万只裸鼠，用“LEd昼夜+低温”催产，每月产血清20万ml，只够一千人份。
优先顺序：
1. p4实验室人员；
2. 霜刃狙击队；
3. 能源心脏值班员；
4. 戒律组。
其余人，继续靠“戒律+过滤器”硬扛，像给三万人发“空气彩票”，每月开奖一次，看谁能拿到“抗体通行证”。
尾声：把“阴影”留在肺泡上
极夜第146天，深穹发布“绿色通告”：
“RNA气溶胶检出率连续七日＜0.1%，解除黄区，恢复餐厅交谈，仍禁止＞70分贝。”
人们走出宿舍，第一次听见隔壁咳嗽，像听见炸弹。
咳嗽者立刻被“骨传导喉麦”锁定，咽拭子+血检，阴性，才允许继续呼吸。
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阴影没走，它只是被“过滤器”拦在0.1%之外，
一旦有人打翻“液氮罐”，一旦过滤器停电，一旦紫外线灯老化，
阴影就会顺着肺泡，重新爬回血液，
把人类的基因组，再次剪成“碎纸”。
于是，他们在胸口别上一枚“冰抗血清”徽章——
只有指甲盖大，却像给肺泡贴上一片“透明盔甲”。
盔甲外，是0.1%的阴影；
盔甲内，是100%的呼吸。
极夜继续，倒计时牌还剩：64:17:44。
阴影在肺泡上徘徊，像等待裂缝的刀，
而人类，只能把每一次心跳，都当成末日的节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