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丽男人杨俊力的任命文件下来的晚了一天，大抵是什么政法分开的缘故吧。正如王水德判断的，杨俊力被异地提拔，任命为田家大湾办事处的实职副主任，这是他们两口子梦寐以求的结果，还没有正式上任，杨俊力便嚷嚷着要老婆张丽丽打电话请王水德的客，没有后台的两口子没花一分钱，双双被提拔，在整个田城县，那也算是个奇迹。而被提拔为美镇副镇长的秦长寿也通过沈春雨打电话来，要请他的客，被王水德笑着谢绝了。因为他正在痛苦地被人请着客，被提拔为阿镇实职副镇长的贾文娟说，把所有对王水德的谢意都不用语言来表达，她要把那个“谢”字中的语言成分全部干掉，彻彻底底地干掉。
王水德略带些不情愿地说：“娟，你这样不停地无语而‘谢’，我也只好把这‘谢意’中的‘意’字，掐头去尾，竖下一条心，而为之了。”贾文娟稍稍一愣，便又叫了起来，说：“那，娟就是你的‘意中之人’，哥哥，把电话关了，今天你是妹子的，就是那个方莉，也休想和我贾文娟争，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贾文娟说着，霸道地夺过王水德的手机，给他关掉了。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张丽丽的电话号码，在王水德的手机屏幕上闪了一下，并没有发出声音来。于是，她又有些得意起来，笑呵呵地说：“哥哥，周公之礼，三叩已过，接下来，是九拜，然后是二十四步连环大礼，外加一哆嗦，快，离完成任务，早着呢。”
王水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说：“娟，谋杀，谋杀啊，你去厨房里拿把菜刀好了。”
不说贾文娟小出租屋内，春光变秋风，再说张丽丽放下电话，呵呵一笑，说：“俊力，或许感谢他的人太多，喝酒喝多了吧。对了，听说你们田家大湾社区这次干部调整的幅度挺大的，而且是方莉主任亲自和你们集体谈话之后，又分头见了面，她谈了些什么啊？俊力，她漂亮不？和我比，如何？”
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杨俊力一听老婆今天竟然对自己说出如此软绵绵的话儿来，便笑出声音来，说：“她，当然没有你漂亮，她啊，太瘦小了些，好像是个骨头架子，哪儿有你肉乎乎的这般感觉啊。”
杨俊力见老婆没有约上恩人王水德，却又和新任的田城县吏事房主任方莉比起身子来，便有了几分兴致，坐到老婆身旁，手也不老实起来。张丽丽一把抓住杨俊力的手，略带娇羞地说：“说完正事，有你吃的。”
杨俊力这才有些兴奋地说：“正事嘛，也正如你说的，这一次田家大湾办事处干部调整的力度，是挺大的，陆平下了，到田城县商会当什么商监去了，呵呵，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官名儿。”
张丽丽轻轻打了杨俊力又要有所行动的手一下，轻柔地说：“你啊，就是不好好学习，孤陋寡闻，我可是听王督学说过，前些年的商会系统都是有这个官职的，多数时候是副知县或者是户事房、或者工事房主任兼任的，比商会主任职务还要高半格呢，恐怕这样安排，也是安慰一下陆平那个老妇女吧，人家侍侯过两任县长，在第三任县长手下当过办事处主任，没有功劳，那也有操劳吧。”
张丽丽说完“操劳”二字，自己忍不住嘀嘀嘀嘀地笑了起来，杨俊力过了好大一会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笑着说道：“呵呵，不说她，不说她，换上这位甘雪莲主任，恐怕也是有操劳的。本来想，她是个挺稳重的女人，没想到说话办事，比爷们还爷们。由于老城三陈的落马，其中陈小手和陈七怪都是副科级，又有两个副主任牵连进去了，所以这一次，从外乡镇调去两个老资格的副主任，从外边提拔进去一个，就是我，从他们内部提拔了一个叫田无青的，而且是市场管理中心的一个普通临时工，直接聘任为主任助理兼三街村的联合村长。丽丽，有意思不？而且，甘雪莲还暗示我们，要听田无青的，因为他情况熟悉，在当地有威信，工作有魅力，等等。”
张丽丽不笑了，把男人的手默默地放到自己胸前，不无担心地说：“俊力啊，这一次提拔你，不是因为你的能力，也不是因为你的学历，更不是什么后台、金钱，而是我们两口子遇见好人了。我昨天见到王督学，他对我说，老城很复杂，俊力人老实，以后遇事要三思而后行，要多向田无青靠拢，那家伙有的是办法。实在把握不准的，先不要动，大伙多商量一下，再说。因为王督学也看透了，甘雪莲那个女人，不一般，她能强抵着陈建斌、郭方、陆平，甚至是老县长陈桂新的压力，把田知县、田大师都打过招呼的、一个想当村长的年轻人给否了，只能说明，她的底气足得很。”
杨俊力瞪大了眼睛，认真地听着老婆说话，手也静止在那里，过了好长时间，他才问老婆：“是不是她和田知县？”
张丽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或者是他，或者是他，或者是……”说话时，张丽丽轻轻地揽过杨俊力的头，放到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