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丰子泽突袭式的出现,挑战式地承认了就是自己和小惠告了郭长征的“白状”,因为是实名举报,已经当面交给了正在新县城警察分局专案组值班的薛英和侯三如,请他不要再怀疑别人了,如果想减轻罪责的话,最好现在就到专案组去投案自首,如果心存侥幸,那就看你郭长征的造化了。郭长征一听丰子泽如此口气,便暴跳如雷式地大骂了两声,一声闹剧刚刚要扩大化时,专案组的四个警察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也不多说,便把手铐戴在郭长征的手脖子上,把人给带走了。
王水德无声地向小惠和丰子泽挥了挥手,小声说了句:“你们,是病号,下着大雪,跑什么跑?”说完,走了。丰子泽和小惠对视一眼,也回中医院去了。
王水德满怀心事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整幢办公大楼,寒冷而寂静,灰暗而令人压抑。张娟和几个值班的,还没有回来,估计下午他们就不来了。王水德打开空调,房间里又响起烦人的唿唿唿的响声,整个田城新县城,还没有统一供暖、统一供气,能用上中央空调,已经是极好的条件了,一般的家庭,还在用煤球做饭取暖,使用的是罐装煤气。而金三角社区的开发,是按照中州市的标准进行的,统一供暖、统一供气及其他统一服务,也是势在必行的事儿。
当然,对于生意上的事,在王水德头脑中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在这个族群,真正的商人是要研究政治的,离开了政治的商人是不可能成功的,在万恶的帝国主义族群,政治是由垄断财团控制的,生产力决定着生产关系;而在这个族群,再大的财团也逃脱不了政治的掣肘,生产关系永远决定着生产力的发展。时下,王水德这个半商半官的混合物,首先考虑的不是如何把他的项目搞好,而是田知行、甚至是王富贵要把他放到什么位置上,礼事房代理主任?重大项目管理办公室主任?最可怕的还有一个,田城县商会主任,虽然自己对那个单位已经是深恶痛绝了,可昨天田知县却说了一句话,师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单位,就这样完蛋了吧?然而,他不知道,那可是个经营单位,已经完全可以做破产处理的单位,起死回生,谈何容易?更何况……
正想着烦人之事的时候,烦人的隗建设父子又过来了,看来,他们是非要等自己出现不可的。不过,王水德并没有显示出烦恼来,毕竟,在隗建设的问题上,他已经施以援手了。老隗父子是来感谢他的,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感谢着王水德。最后,隗建设双手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说:“王主任,老隗这里,有一卷手抄本,老隗凡夫俗子一枚,自然不知道其中微妙,只是听我祖父说过,这是我们隗人跟着古正国人、古田国人征伐的记录,他说是祖上一字一句传下来的,好多事,他也不明白,传到我父亲那里的时候,便是一点也看不懂了。前些年,无知曾经向我索要过,我说丢了。如今感谢王主任之恩典,这个,就送给你了。我想,这也是对我们隗家先人的尊重吧。”
王水德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接过隗建设递过来的那卷手抄本的,他哆嗦着,拆开了油纸封,这才看到四个篆书大字,古隗本纪。左侧一行古拙的隶书,“隗承录抄录于中州地方史馆,大明正德三年”。王水德笑了,说:“老隗,你们这个先人隗承录,可是官至江西行省的学政大人,是个大文人啊。”
隗建设尴尬地笑了,搓着手说:“王主任,我,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啊,只是听俺爷说过,我们隗家的祖上,是当过大官的,呵呵,恐怕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吧。到我这一辈,收起破烂来,还险些住进监狱,丢人啊。”
王水德摇了摇头,说:“老隗,不说那么多,人啊,谁还没有个七灾八难的,坚强一下,扛扛也就过去了。不过,你这传家宝,我可不敢收,这样吧,让我拍下来,做个研究,原件,你拿走,一定要放好了,这个,确实是你们隗家先人的血脉传承。”
王水德说过,便从柜子里取出几张宣纸来,恭恭敬敬地铺在了桌面上,指挥着隗占辉,把那本书一页一页地翻开,自己用手机清晰地拍下书页内容来。
隗建设以小商人的眼光,看透了王水德,他内心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