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水德和隗建设父子嗨喷之时,突然接到庄雪飞的电话,说是郭石头要见他,三个人一听,便立即停止了谈话,隗建设急忙让儿子下楼启动了车,三个人便匆匆地往田城第一医院赶去。直到这个时候,王水德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隗占辉说:“占辉,过几天田城县重点项目发展管理办公室和无梁新区管委会要招录几十个人,你好好复习一下,参加考试吧。干部监督管理委员会那一块,恐怕这两年都不可能再招新人了,一是他们那个单位,已经严重超编了;二是即便用人,也是要从法院、检察处、警察局等部门调用有一定办案能力的人员,那条路,走不通了。注意,复习的重点要放在基础的政治经济学理论方面,这种临时招录人员,有一定的松紧性,你,只管报名参加考试就是了。”
隗建设父子没有想到胜利的消息来得如此突然,隗占辉握住方向盘的手,哆嗦了一下,车子便跟着晃动起来,王水德笑了起来,说:“其实,上一回,你就应当参加考试的,那个时候,干部监管委不招人,就已经成事实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好好开你的车。”
就在隗建设父子兴奋之中,车子已经到了田城第一医院住院部楼下,有一个警察已经在等候了,见王水德下了车,急忙跑过来,敬了一个礼,说:“王督学,郭石头内伤很重,体质很差,估计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老婆前几天死了,这一次,儿子郭旗也死了,女儿郭艳不知去向。尤其是郭旗的死,对他打击最大,他是眼睁睁看着儿子饿死、冻死的,郭旗临死时对郭石头说,来世宁肯当一条真正的狗,再也不当人了。”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便到了郭石头住的那个病房内,令王水德感到惊讶的是,梁金霞医生居然也在,就坐在郭石头的床头,床尾还坐着一个女子,郭石头身边,还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用一双稚嫩的小手,捶打着郭石头已经僵直了的双腿。
郭石头的整个身子,已经不成人形了,脸上的冻疮把整个脸皮都结成了癞蛤蟆皮一样,狰狞而令人恐怖,双手之上,流着脓血,那是捆绑的伤口发炎化脓了。不过,郭石头的神智还是清醒的,眼睛还能看着人,他看到王水德进来了,挣扎着就要起床,可整个身子早已不听使唤了。那个小女孩一看郭石头的身子动了一下,高兴地宣布着她的新闻:“爸爸,这是我爸爸,我爸爸会动了,我爸爸会动了……”
整个病房里的人,被小女孩的天真给说哭了,一个一个地流下眼泪来。郭石头又挣扎了一番,梁金霞才小心翼翼地为他垫了一个枕头,说:“石头,王主任来了,有啥话,你就说吧,你就说吧。”说完,又回头擦泪去了。
王水德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听郭石头说过,他和梁医生的兄弟梁老三,也就是那个死了的梁金勇的养父是连襟关系。可他一听梁金霞如此说,便知道郭石头肯定是有话要说的,于是,回头看了通知他来的庄雪飞一眼,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因为她是主办此案件的警官。
庄雪飞冲着王水德点了点头,示意她的弟兄们已经打开了录音设备,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王水德这才轻轻地坐到了郭石头面前,说:“老郭,你,受苦了,有啥话,只管说。”
郭石头努力地张大了嘴,说:“王主任,对不起了,我,郭石头,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没有听你的话,又在烝宋冯的怂恿下,投资了好几百万元,全部是借陈海的高利贷,他从这里面,拿走了二百万,结果,煤,没有出一两,投资又全部打了水漂。我,对不起单位,也对不起跟着我干的弟兄们,更对不起我的小女儿甜甜。兄弟,我知道我已经是家破人亡,将不久于人世了。兄弟,你,是这个世界上,哥唯一还能相信的人,这个小闺女,是我和陈香君的孽债,是死是活,还望兄弟照应她们母子一下。我在这里,也立个遗嘱,我在落子岭社区的三套房产,如果我的女儿郭艳还在人世,就把县政府后面那一套,留给她,其余的两套就留给这个小可怜虫甜甜了,和其他人,无任何关系。甜甜,甜甜,她何时甜过?我的小孽种,爸爸要走了,要走了。记住,这个王叔叔,是这个世界上,心底最善良的人,最善良的人,我的小甜甜,但愿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郭石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最后,含笑而去。众人各自抹了一把眼泪,梁金霞早已拿出一条准备好的白色单子,轻轻地给郭石头盖上了。